我回家后洗了个很烫的热水澡,挑了钱唐家的水晶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两大杯朗姆酒,混着半盒冰激凌吃了后,摇摇晃晃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起头。
第二天被急促的敲门声敲醒的。钱唐皱眉站在门口,说秀佳快把他的手机打爆了,我这才发现自己手机关机。
我借口身体很难受,问秀佳今天上午的工作能不能推一下。秀佳则反复提醒我往伤口处抹药:“千万别留疤痕。”
我一条一条地查看手机留言,其中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短信“回电”。
我拨过去,叶伽蓝笑着说:“李妹妹.你昨天过得怎么样?我正好在看手机,啧,你的腿可真长!”
我无声地捏着手机,听他继续说:“等哪天,我约你单独出来‘吃饭’吧。记住,这事可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叶伽蓝在电话那头笑了,“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我听到自己柔顺地说:“好。你想约我的时候,随时给我电话。”
挂了电话后,我去冰箱里翻出个火龙果加冰酸奶吃下去,接着重新躺回到床上。
再醒来,发现眼前站着的还是钱唐,他正拿着电子体温计准备测我体温。
他温和地问:“躺了一天,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望着钱唐片刻,终于忍不住扑到他怀里。钱唐没有动,任我抱着,我闻到钱唐脖子间隐约的男士香水味道,突然想到叶伽蓝身上没喷香水,只有股肥皂和厕所味——让人作呕!
“特长生?”钱唐转头摸了摸我头发,他略微皱眉,“不舒服?”
我想哭,有股把所有实情都告诉钱唐的强烈冲动,但是……算了。
钱唐锐利地打量着我,他有点怀疑什么。
我松开他缩回被子里:“唉,我现在不是身体难受,是心灵生病了,懂吗?我在大学生电影节上碰到叶伽蓝,他骂我来着。还骂我全家!靠!”
钱唐动动嘴角,他这才放心:“他现在只敢嘴上骂你。”
我不得不把被子拉到额头,掩盖住自己的全部表情。等钱唐量了我体温后又跟我随意说几句话,准备离开,我突然再伸手,隔着被子紧紧抱住钱唐大腿。
“钱唐,我想回去继续念高中,好不好。”我抬头望着钱唐,“但是,如果你还是希望我继续当演员,那我也就继续当演员。我都听你的!但我是真的想回学校读书了,你觉得好不好?”
钱唐低头看着我良久:“你脑子都在琢磨什么?这次又是什么触动到你?”
是叶伽蓝。
我只能强笑着回答:“是你那天晚上说的话。我发现,我真的太弱了,我并没有当演员的决心。何况就算你愿意让我继续住在你家,我不想当任何人的累赘。”
钱唐安慰性地拍拍我的手,再挣脱我:“累赘之辞可以废也。”
“那上学之辞呢?”
钱唐笑了:“特长生,今天你先休息吧。”
这是我第二次面临重大的抉择关头,这也是我第一次强烈感觉自己需要征询别人的意见。
以前我不这样。我以前想做什么就直接做什么,不用思考也懒得思考。大不了直面我爸的严酷惩罚,忍过严刑拷打后又是条好汉。
但现在不是了,感谢叶伽蓝。
我一直以为,叶伽蓝和我一样,仅仅是脾气有点不好。但我现在可以判断,我是个天才,而他是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而且,叶伽蓝和我一样,也对自己的性格彻底放弃治疗。
这事必须得死死瞒着我爸我妈。只是想到他们看到照片的反应,我就从尾椎处刷刷冒寒气。再其次,这事也不能透露给钱唐。无论钱唐对此什么反应,我都可以百分百确定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说过自己喜欢钱唐,就算他永远对我凉水煮青蛙的态度,我也只想尽量展示给他我最好最坚强的一面。钱唐不行。
秀佳他们也不行,他们太软弱。
我倒是慎重思考了一个人选:邱铭。前两天还在电视屏幕看到他一次,然而我也不愿意找邱铭帮忙,这么一来,我就欠他个人情。
我又思考了下法律途径,还像模像样翻了下各种法。但法律是保护弱者的,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弱者。姑奶奶只是被疯狗咬了。
想来想去,我悲剧发现缺少“闺蜜”。蔡林珊流产后还让我去接她,我却没有任何信得过的人脉。
这时候,手机通讯录已经翻到最后一个:Z,猪头娃娃。
秀佳听说我主动要美甲的时候,她扬起眉:“呀,我家春风终于知道自己爱美!”
参加完通告,秀佳让爱沫陪着我去美甲沙龙。我期期艾艾地说约了朋友,爱沫很识趣的把VIP最里面的位置让给我,和我隔着位置坐。
等了二十分钟,程诺才出现。
她依旧穿着白色校服,把书包往旁边空座一扔:“不好意思迟到了,今天我哥比较难打发。”
程诺再递给我一杯果汁:“我给咱俩买了杯果汁。你的果汁是橙子雪梨,我监督他们用新鲜水果打的,没加糖——你当演员应该注意卡路里吧。”程诺碰到我目光后歪头笑了,不是害羞,只是习惯性的笑。
我懒得问她又逃了什么课,单刀直入:“我想问你件事。之前参加空手道夏令营,我骂了你,你是不是把这事告诉你父母,找我爸告状了?”
程诺微微扬起眉,她回忆了几秒,干脆回答:“没有。我从来没把夏令营里发生的任何事在任何场合里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突然来例假时蹲在地上——”
我脸不由微微一红,这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我还是追问:“你确定你没乱告状?你敢不敢对我发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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