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钱唐刚踏出小院门,那个粟色头发的女的,就跟锦鲤一样无声地冒出水面。
“哎呦,我靠啊我靠啊!”
等问明了我俩去哪儿,那女的冷冷转头问我:“你怎么不找我要?阿唐明天早上要赶医院。他想独自清净会,你怎么还来强行打扰他?”
我今天折腾得可不比钱唐少,从下火车起,脑壳就开始晕晕乎乎的。完全凭着八卦的灵魂支撑身体重新回到这小院。但现在,我八卦的灵魂已经全部燃烧完了,而且来了例假。
粟发女还在瞪我,我小腹越来越疼,赶紧松开钱唐冰凉的手,问她:“你有卫生棉?那你给我一片好吗!”
跟着她走了没几步,我回头发现,钱唐依旧站在原地。
于是我就朝他喊:“我就住在你家叫什么‘靓室’的客房!要不,你先去房间里等我?”
不知道钱唐听没听明白我的话,反正他还不动。我确实管不了他,急急地先跟着粟发女走了。
粟发女一路上保持沉默,像是不屑也像是懒得搭理我。但她做事风格非常周全,不仅找来卫生棉,再喂了我点红糖桂花热水。
她重新押着我回客房,冷淡警告了我一句:“我不知道你多大岁数。但住在别人家,不随地乱走就是基本教养,尤其在这种时刻。”
我双手捧着汤婆子,刚有点暖烘烘的劲头,也不愿意跟她吵架,就点点头。
粟发女冷笑两声,伸手推开房间门,随后手微微一滞。我也不禁抬头,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钱唐正靠在桌子前抽烟,中式背景和他很搭配。听到声音,他慢慢回过头看我们,眼睛里还是那么深不见底,但熟悉的光彩好像全没了,如果剩下什么情绪,也只是平静、郁悒和绝望。
我说不清什么滋味,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看到钱唐这样。我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他。
粟发女侧头深深看我一眼,亲自进房间为钱唐端了杯热茶。他们俩并没交谈,关系好像熟稔得很。
她走了,房间剩下我和钱唐两人。
钱唐突然伸出指头,蘸着茶水盖上滴落的水珠,在桌面上慢慢划着点什么。
我这一辈子就是死在好奇上了,赶紧走过去看一眼。
“门匾上的那个字念‘静’。”他轻声说。“这间房叫‘静室’。”
那天晚上,钱唐没再和我交谈。我洗完澡出来,他依旧开着窗户,对着虚空吐着飘渺的烟圈。
我默默地看了他会,决定自己先睡。
南方的空气里有种阴涔涔的冷,裹着被子只靠汤婆子取暖,仍然感到全身湿哒哒的。我闭上眼睛,鼻尖闻到钱唐那熟悉的雪茄味,脑子旁边不断有凉风吹来,什么都特别不真实。
到了半夜,我迷迷糊糊听到门响了声,是钱唐前去医院接他父亲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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