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一响,未听鸣金收兵之音,向来是要将对面斩尽杀绝的,擅退者死。
步阵行进间往往依靠令旗手势,张弛有度,极有阵型和章法,绝不像是小说演义里那样,一窝蜂冲上去。
只有当双方胶灼在一起,且都死战不退,宁为玉碎,才会出现一团乱麻的状况。
玉华征东军灭韩以来,只有在新郑遭遇这等血战巷战,即便有领先于七国,无往而不利的弩阵,最后攻下新郑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其余大大小小的战斗,基本上都是无往不利,对面不是望风而降,便是一触即溃。
攻城拔寨之时,气势如虹,休整之时也难免疲惫不堪,便得亏了军中那一把安抚人心的琵琶。
卸下盔甲,放下刀枪,除却军中隔三岔五起哄便围作一圈观看比试之外,就要数这个壁立营的琵琶声,最能解思家之愁,能安紧张躁动之心。
弹琵琶之人,初到军营之时,与一个短发的青年结伴,那青年个子虽高,却无论如何都不显老,哪怕是以少年相称都不违和。
不过二人都是那种一眼看上去细胳膊细腿,文文弱弱,不禁风的模样。时不时惹来军中老油条子的戏弄。
尤其是那一柄琵琶,很是扎眼,毕竟属于卖唱一流,可不能与军中的鼓手和号子手相提并论。
本就大多是血性方刚之辈,又身处刀枪无眼,拼死拼活的战场上。
即便那二人毫无阻碍便见到了上将军,被一纸军令划归到了“壁立营”,也会有人明里暗里找机会调侃二人。
“增姑……增公子,这些军爷看我们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啊?”清玖问道。
已经吃下胡佛丹,化作男儿身的清儿有些不耐道:“几个月,你都问了多少遍了?你有那功夫琢磨这些,不如把你师傅传你的剑术好好练一练,医圣的传人,门都入不了,可丢脸!”
“实在闲的慌,你寻着上将军,看能否调到‘千刃’,上阵杀敌立功,看那些人再敢用那种眼神看你!”
那些眼神着实让清儿不胜其烦:怀疑这小和尚炼制的“胡佛丹”是不是手法不到位,化作的男儿身也这般阴柔,让那些兵油子遐想纷纷!赶都赶不走,又不能下死手。
“他们看你好像比看我还多,要不咱们一起去?”清玖委屈道。
“打打杀杀的,你觉得合适吗?”
清玖突然兴奋莫名:
“合适,合适!你手中琵琶一响,千军辟易,可比收拾那些武林败类、市井偷鸡摸狗之辈威风多了!”
惹来增清嫌弃的眼神:“你一个大男人,老是躲在女人的背后,可不太好!这一路上都是我在保护你,下山前你是怎么跟我师傅承诺的?”
清玖:“我这不是剑术没练到家嘛!”
清儿:“我看呀,是菩萨心作祟!你以为战场是像咱们这一路游山玩水?那千刃营的每一个人,出征之时都是将脑袋拴在了腰上,回来的要么是一个名字,要么就挂满了别人的耳朵!这时候你要入营,菩萨心哪儿去了?”
清玖:“啊?耳朵?那些人袋子里都是耳朵吗?”
增清:“敌军统兵百人者首级,以三十两论之:当先死战分二十两,砍首兵二两,余兵协同者分一两!以下则以割耳计功,壁立不上阵。”
清玖:“你怎么知道的?”
增清:“你晨钟暮鼓,多念几遍《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你也能知道!”
清玖急忙告饶道:“姑奶奶,念《大悲咒》这话,可不能让我师傅知晓了!”
“你偷偷念,不怕惹得头上三尺神明不快啊?两边都落不着好,你师傅责怪你吃里扒外,佛门菩萨怨你意志不坚,心意不诚!”
清玖一听,一脸苦相:“那怎么办?”
增清眼珠子一转:“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么念一辈子经,孤家寡人一捧黄土,要么就像这些军爷,像你师傅一样,大口吃肉喝酒,快意人生咯!”
清玖若有所思,一脸恍然的看着她:
“我就想跟着你!”
增清突然耳朵发烫,若非这幅男儿身,就要在这小和尚面前露出忸怩神态。仔细看,这小和尚如今已然满头黑短发,倒是又比在玉虚峰上俊俏了几分呢!
“你可别忘了,咱们这一趟是来做什么的!”增清道,“都已经几个月了,还没打听到李长情这三个字,姓李的这么多,就是没有叫长情的!”
清玖:“这名儿可真好。”
小和尚又看得眼前的“公子哥”入神,实在是她即便化作男儿身,那股神韵和气质,让他不自觉就会想到玉虚峰上的清儿姑娘。
增清:“好什么好,天天被一堆臭男人围着!”
清玖:“要不?咱们不找了?反正上将军也说了,来去自由。”
增清:“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假和尚,以后怎么跟你师傅复命?”
清玖一听,耷拉着脑袋,嘀咕道:“这不是为你着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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