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艰难的扛住了这一击,她犹豫着是否又换上旁边的剑刃。
“就像你不愿意承认,我是你心中人性与野心的代表,比起庄森或者康拉德,你和我其实拥有着更多的共同语言,甚至是共同利益。”
钢铁碰撞,灰尘炸起,武器与利爪抵在了一起,互相撕咬着,摩根与荷鲁斯的面孔此刻是如此的接近,他们能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面庞。
荷鲁斯笑着,那是志在必得的讥讽笑容。
“就像你不愿意承认,你正在变得越来越像是一个凡人:更具体点来说,是越来越像是一个通俗意义上的好人、善良之人。还记得我之前提过的那一句其他情况吗,这种改变就是那个其他的情况。”
“你正在不可避免的向着更好的那个方向改变,而你却畏惧着这种改变,理由也很多:一方面,你清楚的记得你曾经犯下了什么样的罪行,记得你曾经是一个何等冰冷的混蛋,如果你真的想做一个好人的话,仅仅是这些罪恶的过去就足以让善良的心灵压垮了。”
“毕竟,回头是岸,以及自我赎罪,从来都是社会科学中最艰难的议题,因为它本质上是一种伦理方面的考验,而伦理又是没有具体边界的模糊东西。”
“当你面对着你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时,你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已经赎完罪呢?”
“而如果你连赎罪都不肯,你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做一个好人?”
因为你是一个好人,所以你不知道你是否赎清了自己的罪,而当你赎不清你的罪过,你就无法真正的成为一个好人。
“无解的难题,不是么?”
荷鲁斯的瞳孔靠近了摩根,他口中所吐出的优雅讽刺,一字一顿的刻在了蜘蛛女皇的脸庞上。
“你获得了良知,而你的良知在告诉你,你罪无可赦:原本,你是不用在乎这些有关心理负担的小问题的,但谁叫你现在变得越来越像是一个好人了呢?”
“哪怕是来自马格努斯的怒火,都能让你无言以对,哪怕是来自伏尔甘的悲伤,都能让你放下武器,更不用说来自于其他兄弟的言语,你也总是只能用沉默来回答:以前的那个舌灿莲花的无情者现在去哪儿了?”
“而即使你真的已经改变了,你真的意识到了你曾经犯下过怎样的罪行,可当这一切爆发的时候,他们又会原谅你吗,还是说,就像你刚刚所见到那样,他们每个人都会对你刀兵相向,每个人都会对你失望至极?”
“真是让人不敢想的问题,不是吗:即使经历了刚才的一切,你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
利爪挥下,硬生将蜘蛛女皇逼退了十几步之远。
“但如果你不说的话,这种埋藏在内心里的罪恶,可是很容易就能将一个好人给拖垮了!没办法,善良的人总是有着更多的苦恼。”
“而这,还只是你需要苦恼的第一个,也是最简单那个问题,接下来,可是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难题摆在了你的面前。”
牧狼神站立在原地,他并没有追击败退的蜘蛛女皇,而是收起了自己的利爪,不紧不慢地拔出了挂在腰际的破世者,在掌中懒散地把玩着,只将眼角的余光留给了自己的血亲兄弟。
“要来和我的破世者比拼一下吗?”
“我赌你扛不过六下。”
荷鲁斯微笑着。没有等待来自于摩根的回答,便挥舞着战锤冲了上去,一边冲锋,他的话语也从原本懒散的讥讽,变成了某种呵斥般的严肃。
“第二个问题比你想象的更严重:如果说身为一个善良的人的纠结,是让你堕入这个地方的直接原因,那么这第二个问题,才是造成你现在如此踌躇的根源。”
“你是可以成为一个好人,你也的确在成为一个好人,所谓的心理矛盾也可以用自欺欺人来一直的延续下去,但如果你要成为一个好人的话,你就要面对一个更现实的问题。”
“作为一个好人,一个凡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不去加入帝皇的伟大计划?”
牧狼神的瞳孔闪烁着比他的牙齿还要冰冷的光芒,破世者重重的挥了下来,只一击,便将摩根手中的斧刃砸成碎片。
“真是差劲的武器,你应该再换一把。”
荷鲁斯啐了一口。
“那么,就像我说的那样,你原本是一个停滞在竞技场的边缘,安静观望的看客,你知道自己拥有的和帝皇的力量极有可能来自于同一个原因,所以,你并不急于做出选择,而是打算以旁观者的身份,来品鉴帝皇接下来的行为,并根据他的结局,来决定如何对待你体内所蕴含的力量。”
“在此之前,你从不觉得自己是场中的人物,尽管你就身在这个角斗场中,尽管你的力量甚至是决斗场中更为微小的那一堆,但是命运没有砸在你的头上,你有着和观众席上的那些人相似的心态。”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你真的变成一个凡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好人的凡人,这是某种近乎于根本上的改变,如果你不能及时适应它,或者及时的抵制它,那你的未来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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