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改进,一点创意,还有持续不断的升级换代。】
这么看来,那个老混蛋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我无数次分析过你留下的蓝图,兄弟,但无论多少次,我都只能在那些微不足道的地方,进行小修小补,就像在一座城墙上,摆弄几块瓦片一样。】
【因为做不到。】
“你让她称呼我为:叔叔?”
“……”
摩根撇了撇嘴,结合着她圆鼓鼓的面颊,显得有些滑稽。
此言一出,还不等瞪大了双眼的室女座有何反应,反倒是钢铁之主的坚毅声音便戛然而止了:佩图拉博有些尴尬地侧过头去,一丝不正常的驼红色在他那张粗犷的面容上一闪而过,却很快就被铁灰色的镇静所吞噬掉了。
钢铁之主的面色冷硬,但在鬓角处却有着几丝松动。
【不,我在说真的。】
【虽然在你的帮助下,我能够理解星辰侍女的创造原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能够在你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虽然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向着这个方向努力,但迎接我的却总是失败的结果。】
“咳!咳……”
钢铁之主沉默了一会,直到他注视着室女座推着餐车,消失在了门扉处,这才转过头来,开始与他的血亲摩根,讨论起了这些【私下里】的技术问题。
面对这句问询,摩根只是在座位上前倾着身子,翘着腿,将胳臂拄在了桌面上,并拢的手指支撑起了她莞尔的面容,青蓝色瞳孔中的笑意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了佩图拉博的面前,连带着的,是一句略显捉弄的反问。
“有些夸张,摩根。”
胜利的喜悦和满足感在基因原体的内心中升腾,让笑容久违地浮现在佩图拉博那张有着粗犷线条的面庞上,顶着这张笑脸,钢铁之主大踏步地走到了摩根与室女座的身边,开始仔细地端详起了盛装打扮的摩根之长女。
“我其实挺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在摩根的微笑面前,钢铁之主也只能低下头来,清了清嗓子,貌似严肃地继续刚才的话题,默许了这种血亲之间的小打小闹:就仿佛他一直如此大度一般。
在这一点上,阿瓦隆之主其实并没有说谎:佩图拉博在工程和数据上的天赋是毋庸置疑的,凝聚了他的心血的星辰侍女,的确让摩根找不着大规模改进的地方,也想不出对应的方法。
【干爹?】
所以,尽管他和摩根都各自保留了那次实验的全部记录,但是当阿瓦隆之主一个又一个地塑造【星辰侍女】,并将她们视为真正的子嗣的时候,钢铁之主则是选择打造了更多的铁环机器人,陆续投入到愈发残酷的绞肉战场中。
将芝士塞进嘴中,把面颊挤得鼓鼓囊囊的,摩根的话语流淌进了钢铁之主的耳中,听起来是如此的坦然且悦耳。
摩根的声音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则是洋溢的骄傲感,这种骄傲甚至得到了佩图拉博的赞许:当他和摩根一起画下了有关于星辰侍女蓝图的第一笔的时候,他们都绝对没有想过,像这种造物能够推陈出新到如今的水平,甚至产生了于类似人类的高贵情感。
摩根摇了摇头,她的喉咙中吐出了悠长的叹息,当她低垂着眉眼去宰割餐盘中的食物时,细长的睫毛与散落的发丝让佩图拉博看不清那双青蓝色瞳孔中的光彩,也看不见那抿起的唇角。
但是声音,他却听得清楚。
【你能想象到,当我终于展开了室女座的每一寸蓝图,知晓你在其中编织的所有奥秘的时候,体会到的那种无力感吗:那就像是古代的萨拉森人大军在历经艰险,横跨了叙利亚与安纳托利亚,抵达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下时,抬头仰望着那座在古典时代里,根本不可能沦陷的伟大奇观的悲哀。】
【在那一刻,城墙不仅仅是城墙,它还意味着望尘莫及的科技优势与丰富经验,意味着城墙内外的两者对于文明的贡献以及对于世界的理解,都远不在一个层次,意味着几乎无法跨越的鸿沟:我在很久之后,才明白了这一点。】
【佩图拉博,我的兄弟。】
【你是多么优秀的人啊。】
“……”
这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但它却让钢铁之主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直到摩根举起了她的酒杯,向她的奥林匹亚兄弟致敬的时候,佩图拉博才有所反应:他以一种别样的生冷与抵触,礼貌地回应着摩根的致敬,但是嘴角处那几寸皮肤的不断抽动,却在诠释着钢铁之主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冷静。
他有些犹豫地开口了。
“别这么说,摩根。”
【是啊,我很优秀。】
摩根撇了撇嘴,她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完全没有看向佩图拉博的面容,是自顾自地一边用食物塞满了面颊,一边近乎抱怨地发泄着内心的压力。
【但问题恰恰在于:我是很优秀的人物,佩图拉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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