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人道:"小弟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衣大汉道:"你们,管这种武功叫什么名字?"
白袍人似未想到他竟是执着于这等问题,呆了一呆,方道:"小弟并未想过,赵普的意思,想要叫它做'天道'"
金衣大汉的眼睛骤然睁大,道:"天道?你们竟管它叫天道?哈,哈哈哈…"
笑声渐渐小去,终于化作无声。
白袍人叹了一口气,道:"大哥若想诈死来给小弟最后一击,小弟定会非常伤心。"
"因为难判大哥生死,小弟唯有以枪矛之属,远远戮击大哥身体,一想到大哥身遭横死,竟还不能全尸,小弟实是悲痛莫名。"
金衣大汉连最后的图谋也被看穿,自知今日已是一败涂地,苦笑一声,反手一拳捣在自己胸口,只听一声闷响,身体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白袍人微微一笑,忽地一跃而起,只听拍拍数声脆响,竟已在金衣大汉身上连点了数十下。
并非是他太过小心,追随这金衣大汉数十年来,不知见过他多少次死里逃生,反败为胜,无论是对于自己的战友还是敌人,金衣大汉都已成功建立起了一种不死不败的信心。
但是,现在,不败的神诋已经倒下,庞大的基业已经到手。
环视着这房子中的一切,白袍人还有些不敢相信,从今以后,这一切,都是他的了吗?
夜色犹深,但看在白袍人的眼中,却是一片光明,他知道,当他走出这间房子的时候,所能看到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终于,忍到这一天了啊…
冬天的旷野,一望无垠,沟沟渠渠,全都冻成了坚硬一片,除了几颗枯树还在咬紧牙关,挺立不倒外,草草木木,全都弯身屈腰,断首折臂,铺了个尸横遍野。
一条大河自目所不能及之处蜿蜿蜒蜒而来,又曲曲折折去向目所不能及之处,将这死一般的原野一划为二。
高梁河。
一只半死的灰兔在河边挣扎着。一天没吃上草了,河边水气盛些,该能找到几口草吃吧。
好容易挨到了河边,终于,看到了一点灰绿色,灰兔眼睛一亮,急急的挣扎过去。
终于来到了这点绿色的跟前,可是,为什么,绿色的草,咬上去,会感到寒冷而坚硬呢?
剑光闪起。
这只可怜的灰兔,如果说它还能有什么可以自-慰的地方,那就是,它至少是死的全无痛苦。
剑如果用的快,兔子死的时候,就不会觉得痛苦。
人也一样,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所谓的"万物之灵",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优势。
那人翻身而起,将剑收回怀里,望向南方。
寒风凛冽,开皮裂肉,直如千万把快刀在风中狂舞,那人只包了顶头巾,衣着也甚是单薄,却是全无寒意,只是目注南方,也不知在等些什么。
他瞧上去约莫四十来岁年纪,衣着简单,满面风尘,横七竖八着几条皱纹,在北方的任何一个村庄中,你都可以找到这样的人,平凡,普通,如果走进人群中,就会立刻被淹没掉。
但是,如果看到他的眼神,就绝对没有人会为他的外表骗过。
坚定,冷硬,强悍,如狼,如豹,如鹰。
他拥有一张平凡的脸,但因着这眼神,连同他的整个人,都似乎拥有了一种奇妙的力量。
在地平线上,隐隐出现了滚滚烟尘,那人的嘴角,现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已在此监视了整整一天,就是为着等待他们。
将那灰兔远远抛出,丢向那烟尘,转身离去。
那是他的信号,也是他的战书,他相信,以后的一切,都会顺着他的安排来进行。
既然说,以前的几个月中,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又过了不知多久,一骑快马远远的奔来,驰得那灰免跟前,忽地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马上骑士一跃而下,拣起了那只灰兔,凝神细看。
天时寒冷,个把野兔冻死于路并不为奇,但这只野兔却是腹部向上,置于路中,那道剑痕极是显眼,看在有心人眼中,决然不会放过。
那骑士年纪不大,也只二十来岁,英气勃勃,腰间盘着一条铁鞭。
他看了许久,目头越皱越紧。
蹄声响起,又有一匹马疾奔而至。
马上骑士一身青衣,手中提着一杆长枪,也只约二十来岁年纪,剑眉朗目,甚是英挺。
那使鞭骑士听得蹄声渐近,也不抬头,也不回身,只道:"二哥,你看这免子。"
使枪骑士将那兔子接过,细细看了一会,倒抽了一口冷气,道:"那来的?"
使鞭骑士道:"就在这儿拣的。"信手指指地面。
使枪骑士道:"当时是什么样子?"
使鞭骑士将那兔子依样摆好,道:"看样子,是从河那边丢过来的。"
使枪骑士行到河边,察看了一会,道:"这人方才躺在这里。"
使鞭骑士道:"土色已变,微有下沉,此时天寒土硬,要得这样,非得要躺三五个时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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