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枪骑士颔首道:"此地本就荒凉,又都知大战在即,会在此躺上半天的,决非平常猎人农夫,只怕是那边的探子。"
使鞭骑士皱眉道:"那又为何要留下这只兔子?倒象是故意示警一般。"
使枪骑士忽道:"不对!"向使鞭骑士道:"这一剑,你自问使得出来吗?"
使鞭骑士愣了愣,道:"不能。"
使枪骑士道:"我也不能。"
又道:"能用出这样一剑的人,岂会是个平常探子?如此处事,只怕也另有深意。"
使鞭骑士犹豫了一下,忽道:"二哥,有一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
使枪骑士苦笑道:"说吧。"
又道:"自渡过黄河以来,你就一直想说这句话,难道我看不出来么?"
使鞭骑士被他这般一说,却有些讪讪的,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平时人多耳杂,不大方便。"
"二哥,你觉得这一战,我们能有多少成算?"
使枪骑士叹了一口气,道:"你早有成见在胸,又何必问我?"
使鞭骑士有些激动,道:"二哥,兵法上的事,你比我懂,自渡河以来,咱们号称百战百胜,其实才拿了几个俘虏?所遇敌军,无不一触即溃,他们…他们索以强悍着称,若真是这般无用,这百多年来,咱们又岂会一直打不回来?"
使枪骑士叹道:"你我只是冲锋战将,军略大事,到不了我们作主,也用不着我们操心。"
使鞭骑士道:"二哥,话不是这般说,现在弟兄们的传言,你没听过么?"
使枪骑士道:"什么传言?"
使鞭骑士却又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下,方道:"有很多,有得说皇上御驾亲征,主要是为了在战功上盖过先帝;有的说,皇上其实早知道他们的主力还在后面。只是出来前话说的太满,未能大胜,面子上过不去…"偷看了使枪骑士一眼,又道:"还有的说,其实先帝驾崩的也有些不明不白…"
使枪骑士忽地喝道:"住口!"使鞭骑士当即住口不言。
使枪骑士喝止他后,却未说话,只是胸膛不住起伏,显见得心情甚是激动。过了一时,方道:"这话已是死罪,你不得再听,更不得再说。"
使鞭骑士道:"是。"面色却不大服气。
使枪骑士道:"这些大事情,你我不懂,也作不来,你我本份便是舍命杀敌,其它的事,你莫要再想。"
不等那使鞭骑士回答,就又道:"出来好久了,回去吧。"勒转马头,向南面奔去。
使鞭骑士将灰免丢进身后口袋,也跟了过去。
连绵不尽的帐篷!
一眼看去,也不知有多少帐篷,连得满山满野,一眼看去,竟几乎看不到边,怕不有几万顶之多。
有帐篷,便该有人,但这几万顶帐篷之间,却是一片死静,全然没有人走动说话。就如一座庞大的死城般。
一片阴沉中,连太阳也似怕了,扯来几重乌云,将自己挡在后面。
"达,达"声响,一匹红马自远方飞驰而来。
马烈如火,马背上的主人呢?
那马来的极快,只一转眼,已踏入这死城之中。
没有任何反应,没一人出来阻拦,盘问,或是迎接他。
那马似甚是熟悉这里,全不用骑士驾驭,左冲右突,不一时,已来到中央一座大帐篷前,长嘶一声,站定下来。
这马要走便走,要停便停,动静之际,竟是全无滞阻。
骑士翻身下马,天上浮云刚刚好荡开,落下一束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平凡的脸庞,锐利的眼神。
他掀开帐门,大步走了进去。
帐中已坐了十数个人,一见他进来,忙都起身施礼。
"元帅辛苦了。"
"元帅。"
"元帅此去,不知探得什么敌情?"
"他们扎营之地,已至高梁河,去此地不足五十里,以元帅之见,如何处置?"
众人虽是七嘴八舌,却甚是有序,全不让人觉得嘈杂混乱。
那人并不作答,大步走到中间,在一把椅子上坐下,顺手提起一个酒坛,仰起头,咕咚咕咚,一气喝了半坛,方放下酒坛,抹了抹嘴,道:"痛快!你们也喝些!"
众人都是一愣,又要发问,有几人却现出喜色,并不开口,各各提起酒坛,痛饮起来。
那人哈哈大笑,样子极是快活。
那几人喝了几口,将酒坛放下,目注那人,并不说话。
那人笑道:"够了么?"
那几人笑道:"够啦。"
那人指指其它几人,笑道:"傻子,你们吃亏了!"
忽地散去笑容,道:"传我令!自此刻起,全军将官禁酒!"
众人一惊,立时翻身拜下,齐声道:"得令!"
那人又道:"所有士卒,各发酒一瓶,肉一斤,一个时辰内,务须分发完毕!"
两名方才率先饮酒的汉子齐声道:"属下得令!"也不多言,径自起身出帐去了。
那人又道:"所有酒肉,一个时辰内务须吃喝完毕,时辰一到,全军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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