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用的那些都是什么啊!”
“……法术啊。”
听到这样理所当然还带着疑惑的回答,云冲波突然就觉得没有了力气。
(张老头这教出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适才,应鹏与薛中微的战斗堪称一波三折,特别是到最后,当忍无可忍的薛中微将狂剑苍龙擎出时,连云冲波都觉得胜负已定。
然而,那时,应鹏却高呼一声。
“……关门,放狗!”
那是云冲波见过的最奇怪的祈请术:没有对被召唤物的描述或约束,没有加以尊称或号令,就那么简简单单一声叱喝,顿时就有十数头两颊肥大,口角流涎的恶犬凭空出现,薛中微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被它们攒扑倒地!
“一共是十七头……”
云冲波沉吟道:“对方总共也正好是十七人。所以,你这召唤术的效果,是决定于对方的人数?”
“是啊。”
云冲波不觉倒抽一口冷气,盖这实在是他见过的最适合阵战的法术,若在万军阵前,本方随军的术士突然来上这么一手……
“不不,慢着,你这法术也是有限制的对吧?”
回想适才战况,云冲波心中已有定数。
“对方必须全部进入某个范围内才可以,是吧。”
“没错。”
应鹏表示说,这个法术的威力其实没看上去那么大:单只猎犬的威力很小,法术作用的范围也很难提升。
“也就是那才那种情况,他带了很多站在战场范围内的随从,却又没有参加战斗。这一招才充分发挥了威力。”
想想也是,刚才应鹏是集中了全部猎犬去突脸,才把薛中微放翻在地,而如果那些随从不是人肉背景而是持刀舞剑的战士的话,那根本应鹏就等不到这记突袭取得成功,早已经先被围殴,放翻在地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抓抓头,云冲波恼道:“重点是你为什么会学这些一堆法术?你是张老头的徒弟啊,你师父是天下道流最大的几个大人物之一……现在连之一都可以去掉了好不好!”
“你说师父?”
疑惑的张大眼睛,应鹏说,张元空本来就没有教自己任何法术,武术也是一样。
“……我追随师父,只是在向他学习作人的道理啊。”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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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元空身边的弟子中,应鹏可说是绝对的异类,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东海方士们的一员。
“我是船东之子啦。”
从小有着甚为优渥的生活,也展现出聪明且强记的天赋,但应鹏却无心科举之道。
观星、测地、术算、炼丹……应鹏喜欢的,尽是这种奇门异术,所幸他的家庭既不缺乏财富也不缺乏继承人,宽容的父亲,最后决定纵容这个小儿子也没关系。
武荣的特殊环境,使应鹏见识的不仅是百家之学,更是百国之学,融会贯通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已成为左近有名的神童:虽然不会作诗也不会写文章,却能够精准的计算距离与利息,判断海上会否有暴风,和能够配制出各种各样的药物,在“商人”远比“地主”更受尊重的武荣,这已经足够为他自己,也为家族争来荣誉。
“后来,我家就出事了。”
……无言贾客乐,贾客多无墓。行舟触风浪,尽入鱼腹去。农夫更苦辛,所以羡尔身!
应鹏的家族只是那种刚刚开始崛起的海商,几次连续发生的意外便足以将之重创,更不要说,其中的一次海难还将他们的当家主也都吞噬。
这显然不可能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但应鹏讲述这些过去的时候,却仍然平静一如过往,简直让人觉得他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呃?是啊,我也觉得,这应该是很悲伤的事情啊……”
但就是悲伤不起来,不仅仅是现在,那怕是当年,在家族正在覆灭的过程中,应鹏也只是诧然的看着周围,不哭,也不哀伤。
“然后,师父就来了。”
以家族破落时的正常情况来说,应鹏的表现显然是极特殊的,“应家出了个没良心的小子”的说法很快就传播开去,甚至传到了张元空的耳朵里。
“结果,师父他很失望。”
本来以为自己会捡到一块罕见的奇材:因为,从传说中来看,应鹏很象是天生就踏进了道门所谓“太上忘情”的境界,但见面之后张元空才发现,应鹏只是已经把全部的精力都投注进了对学术的热爱,以至于没法再分出感情给其它事情。
“……终究也是缘分啊。”
还是带走了应鹏,将他收录为自己的关门弟子,张元空为他收集各种各样的图书典籍,却不肯传授他任何道法方术。
“你的路,应该自己去找,老道所学的东西,你不合适,倒是为人处世上面有些心得,咱爷俩可以聊聊。”
就这样,一师,一徒,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开始了漫长的磨合:在张元空的教导下,应鹏虽然还是没法对外务提起兴趣,但好歹学会了怎么去象成年人一样和别人交流,学会了怎么在自己完全不想时也能够假装融入周围的环境。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因对诸般异域之学的研究而渐渐提升了自己的力量,虽然没能传承东海方士们的技法,却学到了一肚子杂七杂八的东西,并最终熔铸成为了自己恃以护身的七曜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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