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殿中,便是被沈遇再三逼问,他都不曾说出这女子的来头,尽是些无关痛痒的说辞,沈遇怎么都没想到沈虽白会为了一个女子同他说谎,还瞒了他这么久。
但无论他说或不说,今夜必定得将此人拿住。
“爹,她并非恶人。”沈虽白终于肯开口了,却还是在为那女子说话,一字一句,仿佛在立誓一般。
沈遇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陆璋面露厉色:“此人在庄中多日,你身为剑宗弟子,便是受人胁迫,也当想方设法禀报才是,事到如今竟还护着此女?”
沈虽白看着沈遇,解释道:“她从未胁迫过孩儿,也不曾逼孩儿掩藏她的行踪,她只是在教孩儿和新桐武功罢了……”
“那些旁门左道的功夫,竟能让你将剑宗的宗规搁置一旁,你可对得起自己的师门!”陆璋愤慨不已。
“子清。”沈遇目光一沉,“你瞒着师长藏起此人,可知她万一别有用心,会招致何等后果?你将自己的师门,朝夕相处的师弟妹们的安危置于何地,将宗规置于何地?”
“爹,孩儿……孩儿知道她并非那等别有居心之人!”沈虽白毅然道。
“臆测又有何用?”沈遇合了合眼,叹了口气,“陆师兄,可准备妥当了?”
陆璋点点头:“弟子们都在项脊殿外等候。”
待他们走出项脊殿的大门,便见数十内门弟子持剑候在门外,悉听吩咐。
沈新桐顿时慌了神:“这是……”
“爹,陆师伯,你们要做什么?”沈虽白脸色一变。
“自然是擒住此女!”陆璋义正辞严。
“不可!”他当即在前阻拦。
“为何不可?”沈遇皱眉。
“若是她并未对剑宗存有恶意,如此前去岂不是误伤好人?孩儿与她熟识,可否让孩儿先去与她说几句。”情急之下,他也只能作权宜之计。
闻言,沈遇似有犹豫。
“宗主,此事不可耽搁。”陆璋催促道。
沈遇点点头:“先去一朝风涟,看看此人是何来头。”
说罢,众人便即刻赶往一朝风涟。
“哥,这怎么办?”沈新桐焦急地拉住他的袖子,气恼地瞪了韩清一眼。
“先跟过去看看情况再说。”沈虽白一时也不知如何阻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此时,顾如许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竹林外。
此处离竹屋不远,却并未听到什么动静,林中夜风萧萧,偶有虫鸣,她握紧了腰间长剑,沿着青石小道往里走。
明明天色已暗,小道两旁石亭中的蜡烛却还未点起,她只得借着月光,穿过竹林,远远的便望见一片漆黑的竹屋。
庭前甚是安静,若非听了那厨娘之言,她该是也一如既往地进屋点灯了。环顾四下,并未看到哈士奇的踪影,她摸到窗下,朝屋中望了一眼。
没有灯光,她能见的十分促狭,但一只食盒却端端正正地摆在案上。
她在屋外静候了一会儿,却并无动静,看样子沈虽白还没回来,这也算是凑巧的运气了,继续这么耗着,万一那傻小子突然回来,还不晓得会发生什么……
她咬咬牙,打算试上一试,便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走了进去。
桌上食盒尚且温热,该是放下不久,四下一片昏暗,唯有一缕月光投在窗台上,照亮了窗下一只瓷瓶。
屋中静得人心头发毛,她隐约察觉到,这屋中还有旁人的气息。
“出来。”她握紧了手中的剑,警惕地环顾四下的昏暗。
这些暗处仿佛一个个深渊,无时无刻地凝望着她。
她一脚踹在桌腿上,将食盒打翻在地,甜汤与其他菜肴交融在一处,没一会儿便冒出了毒沫,散发着一股黄泉的异香,很快又散去,与寻常汤水无异了。
她显然不会将这一幕看走眼。
果然是一次未得手,还想来第二次!
她的目光忽地一沉:“能用得上黄泉,看来长生殿的杀手还是挺大方的。”
话音未落,身后陡然一股杀气袭来,她当即回身去挡,架住了迎面刺来的长剑。
一身弟子袍的孙焕,此刻正面色阴沉地盯着她。
只一个眼神,便似无边黑暗催压而下,与平日里那个老实巴交的剑宗弟子判若两人。
被削断了一缕长发无声地落在地上,顾如许看了一眼,不禁嗤笑一声:“还道你是‘资质平庸’之流,怎会入得了群英济济的剑宗内门,原来都是装的。”
方才那一剑,快到她险些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孙焕”,绝非善茬。
“你是何人?”孙焕压低了声音。
顾如许觉得这人也好笑得很:“我还没问问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轮的上你开口?”
孙焕感到架住他的那把剑,正隐隐又扳回一成的趋势,不由得心头一紧,当即加重了力道,又压下三寸。
顾如许皱了皱眉,被先发制人的局面,又在狭小的屋内,对她来说也不是那么好应对的。况且是不是高手,一两招内便能感觉到,孙焕这巧劲儿使得厉害,被他这么一压,她竟然有些使不上劲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