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轻蹙了蹙眉,看着萧月熹认真道:“月熹,你怪我归怪我,不要这样说话。我都准备坦白了,你能不能消消气,先让我解释一下?”
“解释?”萧月熹挑眉道:“不牢皇上费心编瞎话继续诓我了。”
又一声轻笑,慕云轻缓缓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望着萧月熹,问了句:“好,那你想我说什么呢?”
萧月熹噎了噎,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慕云轻如今说什么,她都本能的不相信,那还有必要听他废话么?
显然是没有!
“不用了,皇上您能走了么?”
慕云轻笑得眼角弯弯,那对银铃在他修长的指尖中来回穿梭。
他理所当然地说了句事实:“这是我的寝殿。”
萧月熹:“…………那我走了!”清凉殿也不是就这一间寝殿,她找个偏殿躲一躲还不行么?
慕云轻的上半身猛地探了过来,他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骤然放大在萧月熹的面前。他道:“夫人忘了?你为了救我身负重伤,我怎么舍得看你来回挪动呢?”
两人离得太近,他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味飘进萧月熹的鼻子里,萧月熹眉头一皱,那晚遇袭的场景再度浮现在脑海中,难道……真是他?!
慕云轻重又坐直了身子,正了正神色道:“月熹,我不会害你,你信我吗?”
萧月熹没有说话。
一开始她是相信的,所以被他牵着鼻子摆了一道,慕云轻诓她都诓得十分轻松。如今事情闹成这样,又要她怎么相信?
“月熹……”
“云轻。”
萧月熹清冷的一声唤,却让慕云轻眼前骤然亮了一下。自从他继位,她就再没有这样叫过他了……
萧月熹继续道:“你还记得你送我银铃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是了,这银铃,如今也算是御赐的呢!
当年萧月熹的父母被小人拖累,死在战场之上。萧亦洄主动请缨前往南境,凭着雷厉风行的杀伐手腕扫平了动乱,先帝圣心大悦,将只有八岁的萧月熹接进宫,按公主的规制精心照料。
萧月熹在宫里住了一年,直到萧亦洄回京娶妻,才重回将军府。
那时的萧月熹已经跟慕云轻很熟了,出宫那天,正好是萧月熹的生辰,慕云轻腼腆得比萧月熹还像个小姑娘,献宝似的小心翼翼地将这对银铃捧给萧月熹,道:“我不如皇兄皇姐那样讨父皇喜欢,自然也拿不出什么名贵的东西送你,这,这对银铃,是我趁着他们不管的时候偷偷做的,你……你别嫌弃。”
萧月熹也不客气,开心地收下,看看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慕云轻,十分老成地道:“那几个怂包,揍一顿能老实好几天,你不用怕他们!”
听着自己的皇兄皇姐被说成是“怂包”,慕云轻丝毫不介意,一本正经地点着头。
萧月熹又道:“还有啊!不用管他们怎么说怎么想,问心无愧最重要!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愿意做你的朋友!”
稚嫩的音调,在一个清冷的早晨,许下了豪言壮语。
萧月熹现在清冷的语调,也像极了那个早晨:“我一直以为,你是记得的,却原来不是吗?”
慕云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沉沉道:“可我却觉得,忘记的人是你。月熹,相信我吗?”
他的声线,从没像现在这样蛊惑人心,再对上他的视线,萧月熹很快就败下阵来,妥协道:“行!你说,我听着。”
慕云轻勾起了嘴角,坦然自若地开口道:“算是一种生存方式吧……我继位这一年,你也看到了,多少人想拉我下来,我只能隐藏锋芒,暗地里做准备。让你查我母亲的旧案,也是因为我怀疑,那个背后之人在宫中,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如果真是那样,不解决这个隐患,皇位事小,我还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萧月熹狐疑地看了他半晌,他面上无比诚恳真挚,看不出丝毫破绽。萧月熹只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说的话上,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低声问:“你怀疑……是太后吗?”
慕云轻不语,萧月熹却自顾低语道:“不可能啊!算算时间,那会儿太后还没被提为先帝的继后,只不过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宫妃,哪有……”
萧月熹想说她哪有那么多的手腕,可随即就想到这位没什么存在感的宫妃,一步步爬上凤位,岂是没有手腕的人?
慕云轻察觉到她的疑虑,才淡淡地道:“没有证据,也不能说就一定是她,我只能暂时提防着。或许背后另有其人,我不能都防得住,所以我想到了你——”慕云轻叹了口气,坦白道:“昨晚的刺客,是我故意放进来的,为的就是让你有些特权,在宫中行事更加方便,没有事先告诉你,很抱歉……”
是这样吗?
“那个带着江湖气的黑衣人,也是你的人吧?”
慕云轻没有太多意外,似乎知道瞒不过她的眼继续坦白道:“是。”
萧月熹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道一句:“看来这些年你不是没有长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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