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很轻很缓。萧月熹闭着眼睛,在一片漆黑中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一度怀疑刚才的对话都是幻觉,屋子里根本没有人的时候,李然打破了这份沉寂。
“今天煎完『药』剩下的『药』渣在哪里?拿给我看!”
每天的『药』渣都会保存待查,慕云轻闻言立刻让香宁去拿,转头问道“『药』有什么问题吗?『药』方是你派人送进宫,只经了木蓝和阿霜的手,最近才让那个香宁煎『药』的,月熹的状况不是她接手后开始的,而是很久了。”
李然的手依旧搭在萧月熹的脉搏上,没接慕云轻的话茬,而是轻声道“她有意识,我先施针让她醒过来。”
针灸,在萧月熹生平深痛恶觉的几大事情中排行第二,第一无需多言,肯定是吃『药』无疑。还来不及反抗,就觉手上几处『穴』位接连刺痛,然而李然的针却没停,动作迅捷准确地又在萧月熹的头上下了几针。
那些针停在『穴』位中,时间越久就越是疼痛难忍。萧月熹觉得,她能睁眼绝对跟李然的针法无关,完全就是被气醒的!
“月熹!你醒啦!”慕云轻上前几步坐到床边,满脸的担忧。
萧月熹张了张嘴,只发出几个嘶哑的单音,头昏昏沉沉的,仿佛下一刻就又要晕厥过去。
李然下了她身上的针,凝重道“我只是暂且给她提提精神,给她杯水,我要问几个问题。”
慕云轻依言照做,似乎紧张的不行,喂萧月熹喝水的手都是抖的。
萧月熹被喂了小半杯温水,又被扶起来靠坐在慕云轻的怀里,半晌,才似乎缓过来了,哑着嗓子道“你问吧。”
李然点点头“我在王府照看贤王殿下分身乏术,所以根据你的情况给你重新配了副拖延的方子,你都有按时吃吧?”
“有。”
李然“那你这失眠无力的症状是从何时开始的?”
萧月熹想了想道“在宫外遭劫之后吧。”
李然沉『吟』片刻没吭声,慕云轻和萧月熹便齐齐望着他无言。好一会儿,李然才道“先前你的症状我都有数,这次病势加重的原因多半出在『药』上,等我看了残渣再考虑对策。”
慕云轻急躁得要命,似乎片刻都不想再等“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人必须要治好!”
李然气得只想翻白眼,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萧月熹靠在慕云轻怀里,有气无力道“慕云轻你快歇会儿吧!李太医本就分身乏术,你还指望他长出三头六臂不成?”
慕云轻愤愤地瞪了李太医一眼没再吭声,手臂却不由自主地收得更紧,仿佛一放手,怀中的稀世珍宝就会不翼而飞。
萧月熹难过道“也别抱这么紧,我这个样子也跑不了,要喘不过气了!”
慕云轻连忙松手,关切地看着她。萧月熹又道“我刚才听到了一些,李太医是怀疑有人对我的『药』动手脚吗?”
李然道“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你眼下这个症状的确像是服用一味『药』过量,这味『药』适量服用有活血的效用,长期大量服用却会导致精力过剩,失眠无力,最终耗尽气血而死。我的『药』方里的确也有这味『药』,但以我的用量,再服用个月也不会出现眼下的情况……”
一阵匆忙却不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李然的话,香宁趁着的声音响起“皇上,李太医,『药』渣拿回来了。”
李然豁然起身接过来,仔细辨认一番后,喃喃道“果然……”
慕云轻面『色』阴晴不定道“是你说的那味『药』?”
李然点头,慕云轻的面『色』缓缓变得阴鹜起来“看来我清凉殿也并不是固若金汤啊!”
“等等……咳咳咳!”萧月熹还未说完话,就被呛住咳了起来,慕云轻在旁又是顺背又是递水的,画面太过和谐,太不皇家,李然却半分觉不出美好,只觉没眼看。
萧月熹顺过了气,缓缓道“不一定是清凉殿内部出了什么问题,”说着她看了眼香宁,继续道“毕竟都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木蓝天生少根筋,背景也没有木蔻那么复杂,她不会背叛我,阿霜更不必说了。”毕竟是藏锋阁的人,而藏锋阁幕后的神秘阁主正是皇帝陛下本人。
皇帝陛下却并不认同萧月熹的观点“经历的木蔻的事,你还能完全信任木蓝吗?”
萧月熹莫名其妙道“为什么不能信?木蓝又没有做过什么,我只相信我的判断,若判断失误,我自认倒霉。”
慕云轻还想反驳,萧月熹却道“好了,我已经很累了,只说这一件事。当时李太医的『药』方是托人送进来的,托的谁?这人稳妥吗?有没有可能和机会改方子?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能,不过顺着查一查吧。”
萧月熹说完,疲倦地闭上了眼,她是真的累,说了这么会儿话竟然比她头些年在外查案几日不眠不休还累。
慕云轻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平躺好,又仔细地帮她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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