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令旗的骑士一路狂奔向金陵城东的高地,他的脸色如冬日的冰雪一般冷峻。
一登上炮阵见了一群兵丁,他便大声斥责:“为什么不开炮了?”
炮阵上一片黯然,被烫伤的兵士躺在角落里痛苦的呻吟。
兵丁们没有一个出来回应,骑士更加发怒了,手中举着的是象征权力的令旗,
于鱼城走过去,作为天启炮兵的千夫长,他实在再无法忍受这几日彭怀玉的胡乱指挥。“炮大不了了,”他指向不远处冒着蒸汽的炮管,“里面都红了,摸一下便会被手心就会被烫掉一层皮。”
骑士看也没看那红如烙铁般的炮管,强硬的传达军令:“大将军有令,除非这里的铁炮都炸毁了,否则炮不能停。”
于鱼城也怒了,连珠炮一般回应:“彭将军不懂炮阵,攻城六日铁炮已经毁掉了六成,再这样下去我们辛辛苦苦从广州带来的铁炮就要全毁在他手里,江南的仗还打不打,我要去见他。”
他是温汤镇于家走出来的人,天启的铁炮都是于家的武器局里铸造出来的,在这里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骑士是彭怀玉身边的亲兵,知道自家主人的脾气,警告道:“千户大人去见将军也无用,秦将军昨日已经亲自披挂上阵登上城头厮杀,你这里的铁炮难道比秦将军的性命还珍贵吗?”
想起昨日那一战,于鱼城被噎了回来,半响无法应对。
七天的期限就快到了。七日不破金陵,彭怀玉的首级应该已经感受到刀锋的寒芒。他明白彭怀玉为何这么着急,但打仗不是这般鲁莽从事便能得到胜利的。
“铁炮开不了了。”他壮着胆子强硬的回应。
骑士的脸冷若冰霜,警告道:“千户大人是要抗命吗?”
军令不可违,于鱼城沉默了好一会,不敢再犟,猛然一挥手带着情绪道,“好好好,我开炮,看铁炮都炸完了,大将军能否攻下金陵城。”
他摆手命正在坐在草地上一脸疲惫的兵丁去搬运铁球。此时继续开炮就是拿兵丁们的性命做赌注,铁炮炸膛的时候,周边死伤一片,惨不忍睹。这些炮兵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怎么瞄准,怎么射中几十里外的目标,都是一颗颗轰出去的铁球喂出来的,死在这里太可惜。
骑士手执令旗,直到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才转身离去。
“开炮,开炮!”于鱼城悲壮的大叫下令。他舍不得这些部下,有心想违抗军令,但彭怀玉这几日已经斩杀的好几个千夫长,他心里滋生出来的那一点勇气不足以让他把军令顶撞回去。。
赤刀就供奉在二十里外的中军大帐,违抗军令者死!
宗主藏在离中军几百步的偏帐里,眼睁睁看彭怀玉胡作非为。
“再忍你一天,看明日如果还不能攻破金陵,你还能这般张狂么?”于鱼城暗自腹黑的想。他心里既希望天启能攻破金陵,又不想让彭怀玉就这般得逞。
军中如他一般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彭怀玉这几天哪里是把天启的将士当做兄弟看,兵士们简直就像是赌场上的筹码,一把把的被推出去,就为了博最后一场胜利。这样的统帅要是打了胜仗,他们日后那里还后有好日子过。
天启的火炮声在停息了一个多时辰后重新开启。
这些天已经习惯耳边有轰鸣声,实际铁炮偶尔停下来的时,彭怀玉浑然不觉,耳朵在幻听好像一声声炮响仍在持续。
金陵城东西两边被轰击的几乎没有了完整的垛口,彭怀玉唯一遗憾的就是天启拥有的铁炮太少了,如果这里的铁炮数量增加一倍,城只怕早就被攻破了。
前方的战场,步卒如蝼蚁前进。
箭塔被城里射出来的火箭点燃,支架被烧毁后轰然倒塌,最上层的弓箭手惨叫着从三四丈高的地方摔下来。
云梯刚刚搭上去就被推到,天启军勇往直前,但他们的攻势看上去毫无希望。
彭怀玉一路看过来,满脸的忿怒金刚相,好似全天下的人都欠他的钱一般。
昨日秦十一亲自上阵,义军攻上城头,鞑子仓促间没抵挡住,让天启几百甲士上了城。他赶过去见到那一幕,差点就要振臂欢呼了。但随后鞑子发起了疯狂的反扑,他亲眼目睹登城的将士被一个个杀死,尸体从城头抛下来。
如果不是秦十一见机的快,天启军可能要损失开战以来官职最大的将军。
还好秦十一逃出来,彭怀玉现在想起来,手心还捏着一把冷汗。天启军中唯有秦十一与他关系最好,许多人甚至在巴不得等他打败仗的笑话。秦十一不仅是他的兄弟,也是宗主的亲信。如果秦十一战死,就是攻下了金陵城他也没法向宗主的交代。
城头的守军吸取了昨日的教训,今天把城内所有能用的人都集合在城墙底下,就算顶着可能被铁炮误伤的威胁也要及时对城头进行支援。
彭怀玉一路巡视仔细辨认战场,金陵城东西两面城墙虽然被铁炮轰击的千疮百孔,但南边才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天启攻击的越凶猛的地方越被城内守军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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