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松越怎么也没想到,他心里正堵着的一块石头,竟然被周百户误打误撞地一脚踢来了!
方才周百户说:“侯爷喝了半晌的酒,也没个乐子的,下官不才,倒是给侯爷备了个乐子,侯爷看看?”
他当时还想,周百户能给他准备什么,谁知竟然两个男子,他哽了一下,这周百户,是什么意思呢?
可周百户的意思他没琢磨出来,这眼前遮了半边脸的人,却让他挑了眉。
竟是她!
看着薛云卉惊诧的样子,眼睛瞪得似鸡子,嘴巴张得能塞下他手里的酒盅,袁松越立即将那那些不快抛了出去,打心眼里觉得这酒真不错,喝得人身心愉快,比吃了人参燕窝都舒坦。
他捏起酒盅,从眼角欣赏着那张愕然的脸,悠悠地朝周百户举了举杯,闲适地饮了一小口。
周百户被他这举杯的动作,震了一下。侯爷方才可是连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一句,现下居然朝他举杯。
况且袁松越嘴角挂着的那一抹笑意,让周百户眼睛一亮,这是……赞赏?!
周百户一颗老心狂跳不已,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过了大半,脑子从没有刚才那会儿转的快,也就电光火石的工夫,一下就猜出来侯爷的特殊喜好了!
他比袁松越更欢快几倍,赶紧也举了杯,仰头喝了,笑着殷勤道:“给侯爷送客栈去可好?侯爷再吃两盏酒。”
袁松越听了这话,斜眼看了薛云卉一眼,见她跟数九寒天的冰人一样怔怔地,愣愣地,眉眼含笑地点了点头,倒也不顾及周百户对他的错误理解了。
咸子闻言欢天喜地跑过来,朝薛云卉和顾凝行礼,“二位小爷,快跟小人来吧!”
这一副巴结样,活脱脱京城的太监。
薛云卉回过了神来,来不及骂他,只觉得一心凄惶。
她瞧见那鬼侯爷眼里闪着戏谑的光,看她的眼神犹如看秋后的蚂蚱一般,好像她再蹦哒,也蹦不出他的手心。
她这心里,一阵阵打颤。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难道鬼侯爷专门跑来捉她?这怎么可能,看着不似他有意为之?那……是阴差阳错?
若是阴差阳错,那就是命里定了的,命里定下的事儿……岂不是更没盼头了?
“兄长怎么了?咱不是要被送回客栈了吗?”
耳边,顾凝小声疑问。
薛云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是送回客栈,却不是咱们的客栈,是那贵人的客栈。”
她把“贵人”两个字咬着牙吐了出来,袁松越没听清,却眼睛斜了一下顾凝,见着他二人凑在一起说话,微微收了笑意,露出几分打量的神色。
也不知她从哪里哄来的男人,不守妇道……
好在几息的功夫,咸子已经带着薛云卉二人出门去了,袁松越心想后边有的是时间,倒也不着急,继续吃酒。
他吃得愉悦,薛云卉却成了阶下囚。
她咬牙切齿直跺脚,顾凝闹不明白,皱了眉头,低声问她,“兄长是说,咱们从那当兵的手里,被送到那个侯爷手里了?”
他总算明白了,薛云卉点头。
被送给袁二,还不如留在那些当兵的手里呢。当兵的摸不准她,她装傻充愣地胡说一通,唬住了他们,伺机逃跑不是没有机会,可袁二呢,以他的警觉,肯定对她严加看管!
顾凝愣了愣,“那侯爷要咱们做什么?做侍卫?”
“侍卫?”薛云卉一口气哽在了喉头,朝着顾凝苦笑连连,张了张嘴,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咸子突然惊喜地开了口。
“哎哟,小魏哥来了!”
薛云卉闻言回头看去,来人正是那个她没想起来的少年。
现下她倒是想起来了,可不就是罗行商那次,见过他跟着袁松越一道么?
看吧,袁松越这便派人对她严加看管了!
想想自己这俩月,本来好好的日子,清净得跟池子里的水似的,就是被那鬼侯爷搅得一池污泥。如今更是有家不得回,不得回就算了,谁知跑出来的第一天竟又被他撞了正着!
是不是八字不合?不是冤家不聚头?
她恨恨地想,恨恨地看了那被称为“小魏哥”的少年一眼。
“我叫魏方,叫我大方就行。嘿嘿,咸子哥不必客气,侯爷让我过来看着他们。”
咸子一听魏方是侯爷派过来看着俩人的,真是又惊又喜。这回自己物色的俩人,可真是上了侯爷的心了。
咸子乐得不行,见着魏方才十二三的样子,没什么架子,赶紧同他攀近乎,“大方老弟回去吃酒便是,咱们肯定给侯爷看好!”
魏方摇头,“不行不行,侯爷吩咐了我,就是我的事了,不能偷懒。”
他这么一本正经一说,咸子愣了一下。
怎么,还真是个兢兢业业的?
咸子干笑了两声,夸了他两句为人勤勉之类的话,就把薛云卉两个掖进了马车。虽然客栈和酒楼只隔了一条街,可不敢让别人瞧见,他们得从后门走才行。
马车这么一颠,薛云卉有些回过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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