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西双版纳
哪里有我的家简谱
哪里有我的家简谱
留不住我的爸爸
上海那么大
有没有我的家
爸爸一个家
妈妈一个家
剩下我自己
好像是多余的”
……
这是电视剧《孽债》的片尾曲,也是无数被返城知青抛弃的孩子对父母,对整个时代的拷问。知青返城大『潮』席卷全国,千万知青,在短短几年之内能走的都走了,无数孩子就这样被抛弃。严厉的户口管理制度在城乡之间筑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堑,城里人就是城里人,外来人根本就进不去,那些知青『插』队时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进不去”的那拨人,就这样成隶亲孩子……或者更惨,破碎的家庭在重组的时候,他们再一次被抛弃,真的是没爹没娘了。跟他们相比,萧剑扬还算幸运,至少他还有父亲,他的父亲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弃他的。
家虽然已经破碎了,但生活还是继续。萧凯华重新给儿子找了一所学,用自己的退伍金和伤残抚恤金供他上学。由于失去了一条手臂,他丧失了大部分的劳动能力,那点退伍金和伤残抚恤金是这个家庭仅有的一点收入了,维持生活都不够,还要供一个孩子上学,生活自然异常艰难。
为了改善生活,萧剑扬早早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担,砍柴、割草、照看庄稼,这些重活他很早就开始干了,十三岁就学会了犁田。为了弄到钱给父亲买一点营养品,年纪的他和那些老练的采『药』人一起爬上比屏风还要峭的悬崖峭壁,采集石木耳和铁皮石槲。这些都是非常名贵的『药』材,能卖出大价钱,但他年纪太,经常被欺负,那些比较容易采到好『药』材的地段没他的份,他能下手的地方都是那些又峭又多荆棘,东西还很少的鬼地方。这都算好了,地方再差,他多少都还能采到一点,但是遇上黑心眼的采『药』客,把他千辛万苦采到的东西一古脑给抢了,他就只能背着个空『荡』『荡』的背篓,带着一身疲惫和伤口失落的回家了。年纪的他,过早地品尝到了世态炎凉,弱肉强食,生活的艰辛把他变得越发的沉默寡言。大家都这孩子『性』格有点古怪,被欺负了,甚至被打了也不吭一声,仿佛跟他没关系似的。
“疼吗?”萧凯华用『药』水替他清洗着伤口,轻声问。
萧剑扬摇头,:“不疼。”
萧凯华:“疼就喊出来,好过点。”
萧剑扬:“一点也不疼。”
家里买不起『药』,用来清洗伤口的只有盐水,伤口洒盐,哪能不疼呢?但萧剑扬知道,他没有妈妈,父亲也无法给他一个完整的拥抱,再疼也只能自己忍着。
在没雍药』材可以采集的季节,他就上山打猎,下水『摸』鱼。他试过在山林里追杀一头野山羊,一连几几夜不休不眠,直到那头受赡野山羊支撑不住,轰然倒下;他试过潜入几米深的水潭里把手伸进黑暗的岩缝『摸』索,只为了抓到一条鱼。那时的湘西山区还有很多毒蛇猛兽,非常危险,他被毒蛇咬伤过,按着父亲教的法子用嘴把毒血吸出来,用刀子将伤口附近的肉一点点剜掉;他在追捕猎物的时候从几米高的悬崖上摔下去,又拖着受赡腿爬了上来;他好不容易逮到猎物了,却发现自己被好几头狼给包围了,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扔下猎物爬上树,眼睁睁的看着那群饿狼将他的猎物撕咬得一干二净,只给他留下一堆骨头……长年在山上、河里追猎捕鱼,收获虽然不多,却也磨练出了远超同龄饶强壮体魄,他身材瘦,看上去很不起眼,但是爆发力和水『性』都异常出『色』,短跑、长跑能甩同龄人一条街,因此他也成了校运会里的风云人物,每次市教育局要举办学生运动会,学校必然会带上他去参加,而只要有他参加,长跑、短跑的金牌别人基本上都不要想了,去争银牌吧。
“爸爸,能跟我你以前打仗的事情吗?”
这些年边境一直不太平,中越军队在边境不时爆发血腥的战斗,从报纸和新闻上时常可以看到解放军又暴揍了越南人一顿的消息,这让萧剑扬十分自豪————他爸爸也曾暴揍过越南人啊。
萧凯华淡淡一笑:“有什么好的?”
萧剑扬嘟起嘴————也就在父亲面前,他才会流『露』出一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稚气:“我想知道嘛。”
萧凯华:“真没什么好的,你就不要再问了。”
后来他才知道,并不是没有什么好的,而是父亲根本就不愿意去回想自己在战场上的经历。那段经历太过惨烈,太过血腥,充斥着杀戮和死亡,任何一个亲历者都不愿意回想,却又怎么也忘不掉,它已经化为噩梦,纠缠着每一名在战场上走下来的士兵,无数次将他们从睡梦中惊醒。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是无法理解这一切的。
再大一点的时候,萧剑扬开始收到从上海寄过来的东西,有玩具,有衣服,有学习文具,还有钱。这是他最愤怒的时刻,看到这些东西,他会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把他撕得动的东西通通撕成碎片,撕不到的就砸个稀巴烂。他恨透了那个扔下他,扔下父亲离开的女人,看到她寄来的东西就气不打一处来。至于她写回来的信,他一封都没看,全扔了。每到这个时候,萧凯华都是神『色』复杂,静静的看着儿子发泄,等他累了,吼得声音沙哑了再进来,把东西收拾收拾。他没有什么,但责备之意再明显不过了。这让萧剑扬很不理解,那个女人那样伤害了他,他为什么还要维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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