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风这边“麻烦不断”,赵弘生教授那边也是“俗务缠身”。
正如齐立春教授预料的一样,一个大一的本科生在《文学遗产》上发表论文,并没有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只有果内的几所兄弟院校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至于说这电话打给谁,那自然是赵弘生教授了。
一时间,燕京、水木、富旦、仲山、武大等高校文学院的老熟人相继发来了“贺电”,并问了一个相同的问题。
“老赵啊,你跟我说实话,那篇论文到底是你写的?还是那个叫顾秋风的大一学生写的?”
赵弘生教授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同一句话。
“核心观点全都出自顾秋风之手,我只是从旁辅助了一下。”
……
接完老熟人们的电话,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把手机放在一边,有些口渴的赵弘生教授伸手就要去拿保温杯,可是还没接触到保温杯的盖子,手机又响了。
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他发现,居然是一位久违的老熟人。
“嗬,这个老家伙,过年都不给我打电话,现在怎么想起来了?”
嘀咕了一句,赵弘生教授按下接听键,把手机往耳边一放,嗓门高了几分,“喂,老周哇,啥事儿?”
赵弘生教授口中的“老周”,正是他在金陵师范大学读硕士时期的同学,现任画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的周怀明。
两人于78年一起考上了唐榆焘教授的研究生,由于年龄相仿,志趣相投,因此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硕士毕业后,周怀明去了大夏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深造,而赵弘生教授则来到了金陵大学。
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们都成了学术界的大佬,一个在画中师范大学任教,一个在金陵大学任教,天各一方,一年中只有在教育布或者其他一些高校牵头召开会议上才能见上一面。
两人平日里联系不多,为何?沉醉于学术研究中了呗!
往往一忙起来就不知寒暑了。
尽管如此,两人之间的交情却没有断。
浓重而熟悉的声音连接着手机两头,那边的周怀明教授哈哈大笑:“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找你聊聊天了?”
“你这老东西!”赵弘生教授笑骂道,“今年过年都不给我打个电话,现在教学任务正重,你倒是想起来了。”
周怀明教授笑了笑,道:“四月下旬,武大的那个会议,你来不来?来的话咱们聚聚,不来的话……嗬,我又省了一顿饭钱。”
“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赵弘生教授喝问道。
周怀明教授也不隐瞒,“你现在在我们画师文学院可是名人,好多学生都打算报考你的研究生,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过来开个讲座啊?这也是学院令导们的意思。”
这就是工事,私办了。
赵弘生教授犹豫了片刻,便回道:“行。我早就想去你们画师看看,四月下旬,武大的会议一结束,我就去你家吃饭,好酒好菜提前备着啊……不不不,酒就算了,菜好就行。”
“怎么,你还是滴酒不沾?”周怀明教授问。
“我戒酒这事你不是知道么?”赵弘生教授反问道。
“这能怪谁?”周怀明道,“年轻的时候谁让你喝得那么猛,酒量比唐先生都大。”
老朋友略带责备的语气,让赵弘生教授感觉心里暖暖的,但是他嘴上却不饶人:“要你管?我喝我乐意。说吧,你今儿打电话找我到底是为了啥事?再绕弯子我就挂了啊。”
“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事找你?”周怀明教授笑了起来。
“我还不知道你?”赵弘生教授回道,“每次请我帮忙,你哪一回不是兜个大圈子才说正事儿。”
“呵呵。”
周怀明教授笑了两声,问道:“老赵啊,《文学遗产》上的那篇论文,到底是你的手笔,还是顾秋风的手笔?”
这是赵弘生教授今天下午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所以面对老朋友的问题,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重复了那句万金油的话。
“果然如此啊!”听完老朋友的解释,周怀明教授感叹一声,“当初我就看出来了,顾秋风这个小伙子不简单。”
“怎么回事?老周,你认识他?”赵弘生教授脱口而出。
“岂止是认识!”周怀明教授道,“今年一月份,我跟他还聊了很久呢。”
赵弘生教授认真地说道:“老周,这事你得跟我好好说道说道。”
“是这样……”周怀明教授娓娓道来,“他高中学校的校长是我的大学同学,今年一月份邀我过去给即将高考的高三学生说两句话,他也在应邀之列,我见他是你们金大的,就专门找他过来问问你的情况,没想到,他倒给了我一个惊喜……”
“等等!”赵弘生教授打断道,“你找他了解我的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周怀明道,“无非就是问问你是不是还是那副臭脾气?”
“那他怎么说?”赵弘生教授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说你原则性强,备受学院师生爱戴,顺便把你的学术头衔给我报了下。”
赵弘生听了,顿时就笑了起来。
“你美什么?”周怀明教授泼了一瓢冷水,“没看出来他这是在维护你的面子吗?”
“你刚刚说他给了你一个惊喜,什么惊喜?”赵弘生教授又问。
“我说到了咱们的导师唐先生,他问我哪个唐先生,我就把唐先生的名字报了下,结果,他立马就把唐先生的那首《虞美人·悼长洲吴先生》背了出来,可把我给惊了一下,之后,我又就唐先生的那几本着作进行了提问,他回答得还不错,可见是真的看过那些书的。”
“这些事,他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啊。”
“嗨,他跟你说这些事干嘛?”
“说的也是。”赵弘生教授点了点头。
“我说老赵,你这事做的不地道啊,人家辛辛苦苦搞出来了一篇论文,你这老东西,上去就摘了桃子,不要脸!”
周怀明教授的这句话,纯粹就是一句玩笑话了。
混迹于学术圈的他,当然知道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是怎么回事儿。
打电话过来的目的,就是想搞明白核心观点来源于谁。
赵弘生教授自然也听出来了,忙道:“呵呵,你这老东西,想摘还摘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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