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矫诏是什么罪过吗!”
郑我朴怒气冲冲,但是声音中明显中气不足。
他心中知道,许显纯乃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这次大张旗鼓的来抓人,肯定是那边的命令。
可除此之外,他没有什么话再好说了,既然皇帝下旨,那肯定是铁证如山,说什么都得认了。
当然,他也是有底气的,无论如何,当朝的四品大员,就算犯了罪过,也不能被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比下去。
许显纯站在院子里,身后的北镇抚司校尉们纷纷鱼贯而入,冲进后院,喝骂阵阵,鸡飞狗跳。
他没有回话,好像是在等着什么。
直到一名锦衣卫千户从后院跑出来,提着一个鸟笼,这才是将鸟笼接到手上,指着里面的黄鸟笑道:
“敢问这只鸟是不是侍郎大人的?”
郑我朴冷哼一声,没好气儿回道:“是又如何,难道现在这世道买一只鸟来养,都是罪过了吗?”
随后,他又冷笑阵阵,望着那些正在查抄自己府邸的校尉们,高声喝道:
“汝等厂卫,尽为魏阉走狗,本官行得正坐得端,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来吧,抓了我进去严刑拷问吧!”
“有句话本官还是要说,汝等今日抓了我郑我朴一人,然公道自在人心,天下间自有公论!”
不得不说,这一手欲擒故纵,郑我朴玩的的确熟练。
许显纯忍不住为他鼓起掌来,也没上套去和他辩论什么,只是说道:“既然这只黄鸟是侍郎大人的,那就请恕下官无礼了。”
“当今陛下用了‘欲加之罪’降旨,叫我们抓大人进诏狱呢!”
随后,他上前看着郑我朴,笑道:“大人是自己走,还是下官拷着你回去?好像拷回去有辱斯文吧?”
郑我朴愣了片刻,随后浑身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脸上冷寒阵阵的许显纯吓得。
很快,郑府被锦衣卫北镇抚司查封。
郑我朴被抓入诏狱,择日待审,郑府仆人则被尽数遣散,郑家十二口人俱都锒铛入狱,暂看押于刑部大牢。
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上奏称,郑府之中,查获存放于地库还未来得及发出之受贿赃银就有一百余万两!
其余如各类字画、古玩,以及郑我朴在苏州、杭州等地的房屋、园林等总价值,保守估计在四百万两以上!
消息传回京师,朝野震惊!
吏部右侍郎,虽然职权很大,可月不过二十石的俸禄,还外露清名,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其家产总额居然高达四百余万两!
是个人就能知道,单靠郑我朴的俸禄根本不可能支撑其居住如此豪华的府邸,更别提他还在苏州、杭州建造两座园林,购置了大量田地!
很显然,民间盛传的黄鸟趣谈并非空穴来风,郑我朴确是存在贪污纳贿之事实。
这样的人,竟然还是今年会试二十名同考官之一。
这样一来,其余关于此回科举众考官纳贿及贡生舞弊之事,便也越传越真,当流言即将变成事实,很多人慌了。
......
当朱由校合上最后一份奏本时,夜已深了。
张嫣小心地把绣针插在绣绷上,起身到次间的小火上为他端来一直炖在那儿的冰糖银耳。
朱由校也是习惯的直接伸手接过,一手端着,在西暖阁中走来走去,边喝边看皇宫里的夜色。
皇帝看似悠闲,可张嫣却能清楚地见到他神情上的变化。
朱由校很快喝完坐回到椅子上,将碗递还给张嫣,坐在那想了一会儿,发觉张嫣还在一旁站着,便轻声问道:
“皇后还有事?”
张嫣拿来碗,交到宫娥手上示意去洗了,等无人时才担忧地说道:
“前日宫中传闻说这次会试考官们受贿营私,民间议论沸腾,寒士怨愤,奏本中说的是这事吗?”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朕奇怪的就是为何民间议论如此之大,连日以来的奏本,百官竟无一人提及此事。”
“皇后,这帮平日连朕养只猫都要说长道短的科道官们,这次却如此安静,你说这事怪不怪?”
张嫣思虑后点头:“此事牵扯太深,怕是百官心有疑虑,不敢贸然上疏谈论吧!”
“哼,他们这是见这事有辱自己的清流名声,所以一言不发。”朱由校又站起来,走到暖阁的窗檐边上,道:
“皇后有什么建议?”
张嫣安静地回道:“陛下,太祖有训,后宫不得干政,妾能与陛下说上几句就已知足,建议却是万万不敢。”
朱由校看了她一眼,笑道:“朕若就是想听听皇后的意见呢?但说无妨,朕又不一定会听,朕不听,你便不算是干政了。”
张嫣被逗得一笑,轻声说道:
“君臣如父子,科举本是得士心的大事,到了今日这个地步,朝廷若置之不理,却是得罪了天下寒士之心。”
张嫣这番话点到即止,没说太多,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朱由校听后很满意,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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