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冽将头深深地埋在蓝汐的怀中,伸出双手进进地抱住她的腰,身子忍不住微微地发颤。
阳光暖暖地落到两人的身上,他们一言不发。
蓝汐眼角染着泪,一片湿润,小手轻轻地揉着南冽的发,心里像是塞了千斤巨石,沉重到差点说不出话来。
“南冽,都过去了。”
她说不出忘记吧之类的话,被抛弃被欺负,背负着别人异样的眼光长大的日子,她太清楚了。
她比他要幸运很多。
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记住亲生父母的模样就被遗弃在路边了,她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外婆。
外婆拉扯着她长大,哪怕是要面对来自同龄的欺负与讥笑,可总有一个人挡在她的跟前,用最温柔的话告诉她:我们汐汐是天生掉下来的小仙女,只有经历了苦难,才能一鸣惊人地飞升。
在外婆的心里,她永远是仙女,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小姑娘。
可是南冽呢?
从小家庭巨变,被母亲抛弃,被父亲虐待。
就算是到了急救室,他诚心祈祷的是希望解脱,他宁愿选择可怕阴冷的死亡,也不敢再次踏进泥泞的深渊。
“我一个人就很好。”南冽环在蓝汐腰间的双手忍不住慢慢地收紧,哪怕是已经勒痛了她,他还是那样的不可控制,低声地喃,“我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的,我有圈子有兄弟,一切都顺风顺水……可她又突然冒出来了。”
阴魂不散。
“捐特么的楼,谁特么要了,她早些年干什么去了,用得着现在假惺惺吗?!”南冽咬牙切齿地低声吼,“走得干脆,就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他永远记住那一个寒冷的清晨,玻璃窗上凝固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他用手抹去水雾,赤着脚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凝着母亲决然地上车离开的画面。
她说,她是去买早餐了。
年少的他虽然面对很多暴力事件无从抵抗,可他的心智却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早熟一些,从母亲上车的那一瞬间,他就清楚地感知到,那是一去不复返。
那一个深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后日日夜夜的暴风雨,全部要用他一个人来挡。
“她为什么不带我走,她为什么不回头……”南冽的嗓音透着哭腔,眼角处红得相当可怕,“我想了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来说服我自己,可是都不成立。”
当所有的借口都变得没有意义,除了直面血淋淋真相,再也没有退路可逃。
“她改嫁了。”南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听说……听说是嫁给了初恋。”
听说……
哪怕是她离开了,他也曾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默默地等着,每天翘首以待,在等她来接他。
年纪轻轻的小男孩对母亲是有过分依赖的情结,他内心不相信,那一个抱着他长大,每到晚上陪他看星空的母亲,会在最黑暗的时候将他抛弃。
他也曾给她辩解的机会。
可是,他等不到了。
年少的南冽没有放弃打听母亲的消息,最后只是从表叔冰冷的语气里得知母亲改嫁的消息。
改嫁初恋,带着一个拖油瓶,确实不是明确之举。
南冽被迫一夜之间长大,练就一副刚强的盔甲,将自己藏起来,因为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一个人,只能一个人。
蓝汐感觉到南冽轻轻发颤的双肩,抱住他的手缓缓地收紧,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不敢哭出生。
此时唯有保持沉默,不说话,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那样的伤痛,他愿意在她跟前全然剖开,已经是十二分的信任。
“她的初恋……”南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里带着泪,眼前是一片迷蒙的模糊,世界在他的眼底虚化了,找不到焦距,“原本家人不同意,非要商业联姻,把他们拆散了。”
“那一家人特别的市侩,就是嫌弃那个初恋穷,没有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所以才没同意的。”南冽经过一次小型的爆发,情绪已经慢慢地缓了下来,语气淡淡。
“后来吧,那初恋不知道发了什么横财,成了一个暴发户,可能是年纪大了,开始良心发现了,我那位母亲又开始想起我了,开始假惺惺地给学校捐楼捐钱。”
南冽嘲讽地笑,“她就是贫穷过一段时间,现在有了钱,特别能折腾,整得人尽皆知,分分钟要全世界都知道她捐了楼。”
一阵沉默。
蓝汐还轻轻地抱着南冽,情绪彻底缓过来了。
南冽自嘲一般地叹了一口气,觉得特别丢人,有点懊恼地抓了一下头发,“我刚刚疯了。”
说着,他伸手退开她。
蓝汐却没有动,小手还是紧紧地抱着他,“偶尔疯一次,我又不会嘲笑你。”
她声音很柔,像是春风吹过,不留痕迹,只留下一片细柔。
南冽嘴角微微上扬,凝着一抹明媚的笑,原本环在蓝汐腰间的双手已经松开,低声地喃,“小朋友,男女授受不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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