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含章坐上了离开岛城的大巴,栈桥、那座名叫五月的风的着名标志性建筑、海水浴场,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一个个远去,说不上是种什么样的心情。这座他待了三年的城市,见证了他一点一点的蜕变。
在这里他从一个学生转变成了一个军人,学习到了专业的知识,认识了亲爱的战友和可贵的朋友,甚至有了自己喜欢和喜欢自己的人。
从学员队离开,队长、教导员和战友们送他的时候,他还是没能忍住了,流下了眼泪。
离开这里,他有诸多不舍。
他在心里默念,别了我亲爱的学校,别了我亲爱的战友,别了我亲爱的人。
想起王思怡,他心里又充满了甜蜜。王思怡正在考试,没有能来送他。他没有不高兴,相反有些庆幸,他从心里面不喜欢这种离别的滋味。
佛家说,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每一苦都让人黯然销魂、断人心肠。
想着心事,他在车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烟台。
一个小时之后,他已经坐上了从烟台到大连的船上。
因为是白天的船,他买的是散席,上船之后,先跑到甲班上,领略了一下船上看大海的风味。身处大海之中看大海,果然感受不同。
没想到,船开了一会,风浪开始大了起来。
王含章回到了座位上,感觉四周都在摇晃,他禁闭双眼,不敢睁开,睁开就会恶心。闭上眼睛,也有恶心想吐的感觉,不过是比睁开略好些罢了。
他的左面,坐着一对情侣,一人旁边放着一个方便面的空桶,二人也是紧闭双眼,一会儿把方便面的空桶拿起来,吐一口,再放下。
二人的区别是,女的那个桶马上要吐满了。
“你帮我去倒一下。”女的有气无力的说。
“我眼睛都不敢睁,怎么给你倒。”男的也有气无力。
王含章实在看不过眼,再也怕女的吐满了,吐到地面上,引得他也得吐,说道:“我帮你倒吧。”
女的勉强睁开一下眼睛,看了一眼王含章,立刻又闭上,说道:“太谢谢了。”
王含章睁开眼睛,拿起快满了的方便面桶,忍住恶心,站了起来,踉跄着向洗手间走去。
走进走廊的时候,也许是因为狭窄的缘故,晃得更厉害了,甚至有种天翻地覆的感觉,他紧走几步,进到了卫生间。
卫生间味道很不好,到处是呕吐的痕迹,一个专门用来涮拖布的桶里,已经装了一半呕吐物,他不敢久待,把方便面桶倒空,扶着墙走了回去。
坐下来,闭上眼睛,恶心的感觉才好了一些。快靠岸的时候,风浪终于小了,王含章长吸了一口气,终于熬过去了。
旁边的情侣也基本恢复了正常,男的叫孙晓东,和王含章聊了起来。听说王含章要去的地方,乐了,说道:“真巧,我们正好顺路,我开着车来的,一会儿跟我们车走吧,给你送到地儿。”
王含章连声感谢。他本来还在发愁,天已经蒙蒙黑了,等他下了船,再到汽车站坐上大巴,到了部队说不定得几点了。
孙晓东车开得很快。王含章看着汽车窗外,高楼大厦,灯光陆离,一副大都市的景象。与岛城不同的是,城市里树木很少,少了一份韵味,多了一份都市感。
汽车已经开了半个小时了,越开越荒凉,等到停下的时候,隐约一个小镇的模样。
孙晓东道:“哥们儿,这就是你说的四里堡,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打听一下吧。”
王含章下车,道谢,告别。
他见前面有个小卖铺,推门走了进去。进去一看,吓了一跳,一个大胖子俄罗斯人,光着背现在柜台里。
这俄罗斯人说话了:“要点什么?”一口地道的大连方言。
“来一瓶水。”王含章忍住了惊讶,又问道:“请问这儿有个机场,怎么走。”
“机场啊,外场还是内场?”
“外场。”
“顺着这条路,到头就是。”
王含章给家里和王思怡打了电话,报个平安。
交了钱,谢过了超市老板,沿着小路向前走去。小路的两边是两排两层小楼,看来这儿的百姓生活条件不错,可隐约间总有股臭味,这是什么呢?王含章突然想明白了,这恐怕是农家肥啊。
这就是自己将要长期生活和工作的地方吗?本来没想着工作环境有多么重要,可是刚从一个城市出来,马上进入到乡村,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小路不长,也就五六百米,路尽头一个大门,挂着军事禁区的标志。
王含章走上前,向哨兵出示了学员证和报道函。
哨兵敬礼,示意通过。
进了大门,一眼望去,除了几栋不高的建筑之外,一片空旷,这可比水轰五飞机机场大得太多了。
他沿着哨兵的指点,到了机务大队。
机务大队只有一个助理在值班,告诉他手续只能明天办了,关于新学员的事已经开过会了,王含章被分到了二中队,让他直接去中队报道就可以了。
来到了二中队,一个三层的小楼,周围环境收拾得很整洁,门口两排晾衣绳上,挂着一些衣物。
王含章收拾心情,走了进去,楼内很热闹,甩扑克的声音、电视的声音、说笑的声音,让王含章的情绪也跟着活跃起来。
他见了值班的任副中队长,个子不高,一口浙江方言。又去见了自己的分队长秦磊,这个分队长可让他有点惊讶,高高壮壮,黝黑的脸上,满是络腮胡子,一身作训服已经洗得发了白,可还算干净。
这总算是到了地方了,秦磊很热情,叫道:“张文、张文。”
又一个络腮胡子跑了出来,笑道:“干啥?分队长,您找我?”这是个东北人,说话自带喜感。
“快给你机械师拎箱子。”
王含章心里很暖和,却连连推辞。
“客气啥。”张文一把拽过了箱子,拎着就上了楼。
“机械师是哪里人啊?”张文在前面边走边问道。
“安东。”
“老乡啊,我是锦西的。”张文的语气透着一股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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