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灭六国后,在晋阳周县故地置界休县,属太原郡,县城在汾水之畔,面朝广阔平坦的太原盆地,背靠连绵起伏的绵山,是一座地势险要的城池。
绵山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寒食节的诞生地。当年晋国介子推追随公子重耳逃亡,在路上曾经“割股奉君”,立有大功。但在重耳回国成为国君之后,他却隐居绵山,不肯出仕,重耳为了逼他出山,使出了烧山的馊主意,没想到竟把介子推活活烧死在绵山之中。后人为了纪念介子推,在他死难之日禁火寒食,慢慢形成了寒食节。
此时绵山的山顶尚有白雪,它面对的广阔原野还是一片冬天的萧瑟,远远的骏马奔驰,两队各百十名骑士从北向南而来,奔驰到界休城门前,汇到一处。
羽林骑兵曲长高破奴、聂向汉负责远侦敌情,他们分头带着数十骑兵在界休以北数十里外巡视。两个人刚刚回来,在城门口碰上了,便一起并辔入城。
高破奴大声道:“骑着没有马镫的马,好像这一整天都坐在地上一样,太难受了。你说为什么骑得好好的,就不让骑有镫马了呢?”
聂向汉笑道:“你从小到大骑了二十年的无镫马,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怎么才骑了一年的有镫马,便骑不了光马了吗?”
“骑是骑得了,总是没有有镫马那么舒服就是了。”他抓了抓大腿内侧,嘟囔道:“硌得慌。”
“磨了你的蛋!”聂向汉哈哈大笑。
两个人一路聊着进了官署,向破虏将军刘彪禀报。
刚一进屋,就听河东将军王硕扯着大嗓门叫道:“怎么样?来了没有?这都几天了?怎么姓耿的小子怎么还没过来?是不是吓跑了!我就说,不能在这儿干等,一等他就要跑撒丫子跑了。”
“两位将军!”高破奴施礼道:“祁县的兵没有走,还在!”
“还行,算他有胆!”王硕长长地松了口气,又坐了回去,抓起案上的酒喝了起来。
刘彪道:“可有什么动向?”
高破奴道:“今天运气好,抓了几个舌头,据他们说,全军昨天刚接到的命令,准备车马军器,明天有一枝人马要去涅氏。”
“去涅氏?去涅氏做什么?”刘彪皱着眉头问道。
涅氏在太行山里,虽说属于上党郡,但离祁县和界休都不算太远,也就两百多里的行程。
“听说是耿弇觉得太原郡坚壁清野,太难筹粮了,他们想去上党郡走一走,趁着上党不防备,打几座城,多筹些粮食。”
王硕腾地一下站起了身,说道:“好机会!又有仗打了,还不用爬城墙!刘将军,你守界休,我去截着他们,狠狠地揍他一顿!”
刘彪喝道:“王将军,你前脚走,我后脚便回河东去,到时界休城丢了,看田大将军会不会将你军法处置!”
“他妈的,老子还让这个破城给困住了。”王硕一下子又坐了回去。他来时田况就一句话:一定要守住界休,界休丢了,河东就会乱套,好不容易从河东打出太行山的大军全都得回来。
王硕脾气急,胆子大,但是在田况手底下好几年了,深知这位大将军的禀性,那真是军令如山。谁敢违抗军令,必定严惩,杀个把人他田大将军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在征北大将军麾下,王巨人把赤眉军中的习气基本都改掉了,也渐渐明白了旗鼓进退。但是等到他自己率一军出来,脱离了田况,王硕身上的匪气又开始蠢蠢欲动,总想着像从前那样,什么也不用想,只把长长的斩马刀一举,打一个痛快。
果然是本性难移。
刘彪道:“王将军,失城有罪,救城无功,你费力地跑去救涅氏,一点功劳都没有,反而容易失城获罪,何必呢?不如静下心等。”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老子等不及了呀!”
“陛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耿弇,据说这个家伙最会扰乱视听。要想不被他牵着走,就得认准自己的理,不要轻易随着他调整战略。因此,我们还是要等,万一他们攻上党是假,想打我们的埋伏是真,我等去了,岂不是中了他的圈套?若是他们真要去上党,那也有上党太守田邑对付,咱们两个还能趁他兵力虚弱,端了他祁县的窝,岂不是好?”
“你们有学问的人,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对于费了大力也学不会写字的王硕来说,刘彪这种半路出家的学子都是大学问家。
刘彪转向高破奴,“可问清楚没有,祁县到底有多少兵马?”
“舌头说了,本来建威大将军带了六万多人出来,留在曲阳一万,围困狼孟一万,攻打上艾一万,来到祁县的顶多就是三万人。”
“那还没有我们人多呢!”王硕直起了腰,看了看刘彪不容质疑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第二天,刘彪刚起来,就听到聂向汉禀报,河东将军王硕率本部五千军马出城向北去了,临走时交待,他去涅氏方向堵截祁县之敌,要破虏将军守界休,等着他凯旋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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