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思学侧眉望去,看向不远处玉立的身影。
这家伙已经贵为天子,难道近几年过得不好么?
自谢昀亭去了藩地,他二人便再没像小时候那样,整日亲密往来。
如今看他,再不是那个恣意谈笑的风流皇子。
倒像是见多了人心阴暗,再也不能明媚起来的国君。
他眉间应有的洒脱,已被忧郁替代。
举止间,深沉矜贵,温文尔雅。
初见的人,会觉得他清俊如玉。
只有熟识的人才知道,他已不像从前,眼中没了灵动的光泽。
任思学似有感慨,向前几步却未行礼,
“几年不见,三郎再不似从前喽。”
从前么!
从前有母妃,有父皇,有皇姐,有安奉芝,有吴铮,还有萧北。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还会与从前一样。
谢昀亭低眸看见,此时一直望着他的少女。
眼中忽然没那么绝望。
他还有安小绮。
要替安奉芝好好照顾的人。
再转头看向任思学时,眼神又恢复了空洞,
“你家夫人,应是酒后在花园里睡着了。
刚好被朕的侍卫瞧见,人已经叫太医去给她醒酒。
你去把她接走吧。”
任思学闻言,差点喷血。
吴国公那老家伙,八成还在前边喝酒呢。
让他把那个骄横跋扈的女人接到哪去?
况且,她方才真的没在屋子里么?
明明是贵妃娘娘亲口说的,人在房间里休息。
怎么跑花园里了。
而且,刚刚见时,也未见吴云素喝过酒啊!
再后来,他只是瞧见谢昀亭进了屋子。
又刚好不见吴小姐的身影。
方才只是那么一想,又刚好遇到少女在此,就想故意套个话。
可这俩人看起来貌合神离,各说各的。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啊!
正当任思学狐疑地看向他们二人时。
唐婉已折身移步到谢昀亭身边,
“我还以为吴小姐歇下了。
没想到她与任将军甚是般配,都喜欢这院中的风景。
竟然,在花园里跑到累,自己睡着了。”
其实,少女此时也不懂,狗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眼前这位陌生男子,明显比他更不讨人喜欢。
而且,瞧任思学这副模样,对谢昀亭也多有非议。
那么,敌人的敌人,就可以是朋友啊!
至少,可以暂时是。
毕竟,亲疏远近,总是相较而言的。
少女这金口一开,任思学差点气吐血。
听着像夸人,明明是在故意刺痛人才对。
他与那国公小姐哪里般配了?
是家世般配,还是见识般配?
是性格般配,还是经历般配?
是年纪般配,还是性别……
还别说,就只有性别般配了。
任思学抬眸看了眼,少女挽在男人胳膊上的玉手。
格外刺眼。
他向来自诩擅长洞察人心。
这俩人,明明并不恩爱的。
这会居然倚在一起,嘲笑他和吴云素的关系。
尤其是这女人,再不是方才仰在草地上的可爱模样。
虽然依旧一脸乖巧,眼神却戏谑挑衅。
匀称完美的脸蛋上,笑起来两团小肉。
让人想捏下去泄愤。
任思学此时才向面前两人深深一礼,
“皇上,贵妃娘娘。
臣与吴小姐的婚约,是被一手促成。
若两位开恩积德,能帮臣把这姻缘解了最好。
若不能,还请别看臣的笑话。
也别逼迫臣做些不该做的事。
就比如,送她回家。”
谢昀亭剑眉微皱,这乱摊子只能让他去收。
只要他出现,无论方才发生了什么,国公小姐最终都不会把事情闹大。
况且,宴席散罢,他们二人在一起,看起来更合情合理。
虽然这一切,都是少女造成的。
可谢昀亭依旧相信,这一男一女若不是先惹怒她在前。
她也不会报复他的同时,牵扯进来无辜的人。
具体少女怎么被惹到,他也猜着了些许。
毕竟,他对吴小姐略知一二,对任思学可以说无所不知。
男人嘴角勾起,一脸确信地温声道,
“头些天,礼部递了给老公候上表谥号的折子。
朕本来想着,全都准了,以显天恩的。
后来又一想,如此一来,便不能突显那些功绩显赫的。
思学觉得,朕该准谁,不准谁呢?”
任思学闻言,面色一肃。
自父亲捐躯,朝廷为表尊贵,三年一谥,雷打不动。
这会听皇上的意思,是要额外追加。
此种大事,必然要争。
可谢三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卑鄙。
竟然要拿此事要挟他,去亲近国公小姐。
全京城都知道,他向来无拘无束。
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一个孝字。
看来皇上今天,是吃定他了。
就算被吃定,也没办法。
这对他而言,已经不算诱惑,更像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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