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儿这一病便是到除夕那日都没能好起来,起先一日当中还能有三四个时辰是清醒的,叫人搀扶着起来在院子中走一走坐一坐。
后来每况愈下,现下也只是在床旁靠着坐一会儿,清醒的时候的不多了,每日除了用药就再也吃不下什么了,连一小碗稀粥喂下去也得吐出来大半,自然也就没什么力气站起来。
原本温卿儿还饱满圆润的小脸,现下已经微微的凹陷下去,面色苍白,一点儿没有血色,整个人薄得像张纸似的,埋在厚厚的被褥中几乎瞧不见人形。
温卿儿也自知身子越发地不好,每每母亲和哥哥们一来,虽未掉泪,可只瞧她们的脸色,便知自己这回这怕是不好,连几位大夫的话也是越发少了。
院外鞭炮齐鸣欢声笑语地,只一墙之隔的玉芙苑内却充满一片寂静,像是一潭死水一般,连来来回回的丫鬟们都不敢大喘气了,深怕搅了自家姑娘歇息。
温卿儿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自她病着便日日昏昏沉沉,每次一醒来也不知今夕是何夕,只知道白天与夜晚。
温卿儿艰难的动了动脖子,桌上的烛台已燃了大半,豆大的昏灯照亮她半张脸,仿佛也在揭示着她余下的时日,温卿儿定定地望着空中的某个点,眼中一丝波澜也无。
这几天没有一次昏睡是不做恶梦的,醒了不如睡着,睡着不如死了,也不知自己能再多熬个几日,只是就这般死了,她还心存不甘,她还没有好好孝敬母亲,也不舍得哥哥和阿煜。
前些日子才刚刚和阿煜定了情,她还没有和阿煜成亲,还没和阿煜正大光明的站在一起,她甚至活不到应煜办完差回来,正月十五说好了要一起出去玩的,可她兴许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榻上稍有动静便惊醒了脚榻上浅眠的念夏,念夏猛然坐起,对上温卿儿大大的眼睛,如今温卿儿一瘦,这双杏眼便显得越发大了。
“姑娘,你醒了?渴不渴饿不饿?头还痛不痛?念夏给您揉揉。”
温卿儿微微摇了摇头,这几日只要是半夜醒来,便是念夏一个人守着,一双眼睛早就熬的通红,就是个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般。
温卿儿轻咳了两声,一开口便只剩下了气音:“她们呢?”
念夏直到温卿儿所问何人,便伏在温卿儿面前慢慢答着,最近姑娘的耳朵也不大灵便了,须得逐字逐句地慢慢在她耳边答才成。
“茯苓刚回去歇着,她年纪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我便多替她些,忆冬日日守在小厨房给姑娘熬药温饭,连被褥也搬进厨房去了,上次偷懒稍稍打了个盹儿,还差点儿把被褥烧了窟窿呢!”
温卿儿看着极力逗她笑的念夏,明明也只比自己大了一岁,却偏偏还要撑着姐姐的样子照顾茯苓,脸色蜡黄,应该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心中实在不忍,温卿儿便只好费力地笑笑,也好安了她的心,说是忆冬偷了懒,温卿儿哪里不知道忆冬的秉性,大约应该是累极了才会守着炉子便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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