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林简只好闭住眼假寐,这才熬过了这一个多时辰。
等到了山下,日头已经偏南,看样子这与前几天回来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林简却也明显地感觉到其中的不同。
周身尽是枯草,就连是山松,也显得有些发白。
林简卯足了劲儿往上爬,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就连是苏穆也落后了一截。
到了距离书院还有一百余阶的时候,林简终于领略到了什么叫绝望。毕竟体力有些跟不上,他习惯性地去扶手边的松树,然而接触到的那一瞬间,却又立刻收了回来。
树干抵在手心,有一种特殊的粗粝之感,林简却感觉手心似乎被烧红的铁块灼了,他屏了气往上走,心中也不免痛恨起这不中用的身子来。
书院里原本有兵士三十人,眼下大半都被派了去,其中还又另分了一队跟着苏穆,因此眼下只有守门的二人了。
一路从大门回了清晖楼,林简能明显地感觉到,与之前惶惶的气氛相比,现在已然轻松了许多。路上碰见的人,无不欢声笑语,只是在看见他们二人的时候,才收敛了些,端着过来打招呼。
其中便不乏有周怀仁,林简见了他也打算聊几句一解最近的郁郁,但还未张口,便自觉咽了回去。
“生气了?”
苏穆见人始终一言不发,只好主动开口。
“是生气了,你现在不要与我说话。”林简倒是毫无掩饰,一进门便自顾自坐了,在那里生闷气。
“那个……”
“不要说!”
“我是想说忘了去医馆一趟,看看昨日那人现在如何了?”
苏穆悻悻笑了,在小公子炸毛之前蹲下身按了他的腿。前几日爬山以后,林简抱着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今日又走得急,疼意估计更甚。
这人简直犯规,对上那笑意盈盈的眸子,林简也不好再说什么。关键是一双腿给人按着,全然没有半分的力气。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错!”
“是我的错,应该留心医馆那里的。”苏穆赶紧接了话,频频点头,又去撩裤腿。果然,与前几日相比,确实有些浮肿,但轻轻按上去,却是微微发硬。
清晰的酸痛从小腿传遍全身,林简忍不住皱眉。
“弄疼了?我轻些。”
一抬头便是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林简只好别过脸去,“没有。”
嘴上虽是如此,然而心里却不免把这人的家人全部问候一遍……然而到了半路,林简便自觉停了。好吧,现在不管怎么算,骂苏穆总归是避不开他自己的。
整个下午都有些平平无奇,苏穆出去继续寻访之前已经问过的书生们,林简自己则找了身体不适的借口躲在屋内,然而每当他到了门口,却总能听到门前似乎有脚步声。
不对,出去找人有二十有四,值守大门的有二人,火房那边还留了二人,那么眼下能够跟着苏穆回来的,也不过只有二人罢了。
或许这脚步声,不过是苏澄泓那个恶劣的人布置的四面楚歌罢了!
然而林简几次到了门口,却也没敢朝着门缝去看,毕竟万一小缝儿里有一只眼睛的话,岂不是更为惊悚。
看书没用,心神完全静不下来。林简只好干巴巴坐在席子上等着入夜,好不容易有些擦黑的痕迹,便立刻去翻墙角的箱笼。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原先的院服应该还留在这里了。
果然,不消片刻,便把衣服找了出来,青白色,与眼下同窗们穿得乃是一模一样,然而林简立刻换了,这才发现一个极大的问题。
……因为当时是揉了一团放进去的,因此眼下有些皱巴巴的痕迹,看起来……实在不忍直视。
穿着这样的一身衣服出去,别说是故意挡着脸了,单单如此被人拦住也不冤枉。
“怎么办呢?而且再洗一次时间肯定来不及了。”
林简嘟囔了一句,转身去洗自己的脸,虽然上面妆容并不是很浓,但是为了符合女子的身份,他还是做了简单的修饰。
脂粉和眉粉化在温水中,整个铜盆都显得有些白|浊。
等等!既然温水连这种东西都能够化掉,那么小小的褶皱应该不成问题。
林简索性把水囊中都灌满了热水,在衣服各处按压,虽然恢复如初没有可能,但是经过反复换水,折腾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以后,原先的褶皱确实已然好了许多。
再一次确定好没有敌情以后,林简便飞快换上。扒开一丝门缝儿,也没发现院子里有什么动静,而夜色渐重,眼下已过寒露,夜晚来的愈发地早了。
林简跳下台阶,只觉得原先的酸痛感一丝也无,一鼓作气跑到拱门去了。
“谁!”
然而下一刻,却听得大喝一声,林简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寒意瞬至,他堪堪往后退了一步,便看见捅过来的是兵士佩戴的长刀,在夜色里,发出凛凛的寒光。
要完。
原是那两人现在又守在了拱门处,他慌忙以袖掩面,那兵士却上前拉人,眼看着就要挤成一团,而外面纷杂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想必是同窗们刚从讲堂那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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