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病了,这次是大病,他感觉自己的大限快到了,他现在过的每一天都是为了儿子硬撑着呢。
自从去年立冬发现了王管家和香香的丑事,到后来把他俩沉了猪笼后,王老爷就病倒了,他是急火攻心和怒火攻心,人的心就拳头那么大,两个火气进攻没个能受得了,王老爷每天都在心痛中煎熬,有时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每每都被疼醒,有时甚至都看见了自己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魂出窍了。
还有两个月过生日,他今年五十九,感觉自己的状态,应该是活不过六十岁了,这就是王家的宿命了,去年他还没当回事,今年就来到了,该来的早晚得来,就算躲进铁箱子也躲不过的,老天爷眼睛睁得老大,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该死之人。
“老爷,该吃药哩。”香菱端着一碗药水走进来,自从二夫人去世后,香菱就一直照顾王老爷的起居,算是他的贴身丫鬟了。
“不吃哩,吃了也不见好转。”王老爷有气无力地说道。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慢慢调理会好起来的。”香菱劝慰道。
其实,香菱也是知道老爷病情严重的,因为她天天围在左右,看着老爷的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他身体越来越消瘦,原来那么健壮的人半年不到已经瘦成皮包骨了,肋条都能一根根的查出来,这可能就是所说的油尽灯枯吧。
人死亡前一般有两种状态,一种是肿大,一种是消瘦,肿大一般是顽疾所致,多是五腹六脏出了毛病,死亡的要快;而消瘦一般都是慢性毛病,一点点熬心血,心血熬没了也就咽气了,这个过程相对来说要慢,有的人熬个三年两载也是有的,无非是活受罪,而王老爷属于后者。
“唉,想我一辈子没有做过亏心的事,都是按着祖宗的礼法做人,可以说是见庙就进见佛就拜,可到头来还是不得好,人啊,都是命,挣扎不出去的。”王老爷吃力地说着。
“别这么说,老爷,会有好转的,老天爷会开眼的,老爷慈善了一辈子,眼前这个坎能过去的。”香菱继续劝慰。
“你是个好娃,最理解大人的心思,可人就是这样,好人没好报,如果我能好了,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王老爷对香菱说道。
“呵呵,我等着,老爷,说话算话。”香菱开玩笑道,她想尽量把气氛弄轻松了,悲悲戚戚的不利于病情。
“算话,我说话从来都算的,你是好心之人,比院子里其他人都要心善,这点是难得的,以后中孚还得需要你好好照顾,他太小了,没吃过苦,你要好好照顾他成人,我这里谢谢你哩。”王老爷说着要起身磕头,可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起来,累得大汗淋漓,他太虚弱了。
“老爷,您不用这样,香菱心里明白,我会的,呜呜...”香菱按着老爷禁不住大哭起来,她知道这是老爷在安排后事,没想到自己在老爷心里这么重要,一想到这更止不住泪水了。
“老爷老爷,不好哩,不好哩。”突然外边传来王雨霖的喊叫声,声音很是恐惧。
“小点声,咋哩?”香菱对闯进来的王雨霖说道,她怕惊着老爷,老爷这时候可是经不起风浪的。
“闹鬼哩,闹鬼哩!”王中孚扑倒在王老爷病床前大呼小叫道,他一身泥水的,很是狼狈,他看着倒像是鬼。
“咋哩?”王老爷面色惨白地问道,他刚才脸色还土灰,现在是苍白了,应该是吓得不轻。
过了好半天,王中孚才垂头丧气地走进来,他还没玩够,就被王雨霖夹着给弄回来了,他走时是奔着玩去的,这可好,脚还没沾满泥呢,就被王雨霖给弄回来了,他情绪是低落到了极点。
香菱看着进了的王中孚,禁不住向边退了退,她刚才听王雨霖给王老爷叙述早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又看见了当事人后来,自然吓得不轻,看见王中孚就像看见了鬼一样。
“儿啊,过来,跟大说说你都看见了啥?”王老爷问道。
“没啥,他不都给你学了嘛,就那点事,看把他吓得这怂样,差点没夹折我肋骨。”王中孚摸着腋下不满道。
“儿啊,父亲命不远矣啊,呜呜...”王老爷大哭起来。
“哭啥哩,谁说你要死了,别听他的话。”王中孚用小脚踢了下仍趴在床边的王雨霖道。
“大都知道哩,祖先把坑都给我挖好了,还哪有不死的道理啊?我不怕死,我怕你没大没娘的会遭罪啊,呜呜...”王老爷说着又大哭起来,他悲痛到了极点。
“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死?”王中孚问道。
“啥?”王老爷不解道。
“死是啥?”王中孚不解地问道。
“你这娃,又淘气。”王老爷鼻子差点没气歪。
“老爷爷说了你要不想死就去那个坑里躺一躺,给你身上盖上一层土,就能躲过去,否则就算死路一条,这都是他说的,我可不是瞎话哩。”王中孚大咧咧说道,他还小,不明白事情轻重,在他眼里死亡跟出趟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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