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音殿内,苏弥雅正在等着祁川。
金雕阁老是翠微阁一众阁老中最年轻的,也相当能干。此时正持着算筹,正和少尊主呈报大婚之后,避锋轩于六合之中应增开多少分店。
苏弥雅却有些分神。
这狐狸说什么要去取一样东西,便匆匆走了,还说让自己等他回来。
已经过了一日,也不见踪影。
要是平常日子也就算了,可现在离大婚也就六天时间,祁川总不回来,苏弥雅心里有些不安,时不时便往门外瞧。
忽然,听得殿内脚步声传来。没有侍婢通报。
“狐狸?”苏弥雅从桌上起身,碰得金雕阁老的算筹落地,哗哗直响。
却听得是玄尊的声音传来:“月儿,这还有几日才成婚,却连爹爹也不要了?”
金雕阁老见玄尊来了小音殿,忙拾起白玉算筹,识相地道:“玄尊,少尊主,金雕退下。避锋轩一事今日还未议完,少尊主可随时传我。”
苏弥雅道:“知道了,去吧。”
玄尊看着女儿,慈爱地笑道:“怎么,避锋轩左右不过一间神兵铺子,竟有这么多帐要算?”
言下之意:我倒看你对这行生意有了几分了解。
苏弥雅道:“爹,你也不要探我。再不济,我也知道避锋轩能给冥界带来多少收益。更何况,这避锋轩还是打着……祁川的名头。”
“嗯,月儿,”玄尊道,“爹适才与你开玩笑的。你都要嫁人了,还从未从爹爹这里接手过任何实务。避锋轩这是第一桩。以后,冥界还有更多产业要交与你。”
苏弥雅望着玄尊,有些欲言又止。
玄尊问:“月儿可是想与爹爹说什么?”
“爹,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出嫁,嫁妆皆是珠宝玉器,灵石宝瓶之类,丹青水墨也是少不了的。为何你玄尊嫁女,陪嫁的是一间神兵行呀?”
“呵,我的月儿难道怕六合看了笑话不成!”玄尊笑道,“因你与川儿天婚一事,六合青年男女竟时兴互送神兵为信。你爹爹我活了四十九万岁,如此风潮这也是第一次见。这正是六合太平之兆啊。”
说着,颇有深意地望着苏弥雅:“月儿,爹爹将这家神兵行交到你手里打理,便也是想讨这太平的彩头啊。”
苏弥雅若有所思,道:“爹,那你为何不肯传我玄冥净焰?便是连最基本的功法都未练过。”
玄尊道:“月儿,你年纪还不不大,而爹爹这几十万年间,见过的生死厮杀太多,深知这一切皆因有修为的生灵,对灵力的贪念而起……”
后来的典籍记载,玄尊沛鲲少年时,便已天资过人,修为上佳。仅两千余岁,便已修成玄冥净焰第十八层功法的至高境界。
玄灵一族,悟性极强,最擅排布法阵。
二十万年前幻川统一,六合兵政两分,四大战神出世。
世人皆以为玄冥少尊主沛鲲会以高深修为雄踞一方,然而沛鲲即位之后,并未以武德治理冥界,昔日的忘川战场反倒成了第一商都。
玄尊对苏弥雅道:“爹爹不希望六合再起纷乱,灵力越高,战斗破坏越大,更甚者有摧天毁地之能。所以,爹只将玄冥净焰传给你两位哥哥,仅备不时之需。”
“可是爹……”
苏弥雅自然不能说出,“可是北战神与我成婚,便已相当于驻军之意”。
师父广元子这两千年来对她的传授,更是与爹爹的意思背道而驰了。
苏弥雅很纠结,她体内的灵力虽盛,却从未使用过。书籍上诸般经文道理,也全都只是理论。
这么多年来,除了装傻充蒜,最熟练的便是压制灵脉。
爹爹说现下六合太平,可师父对她的教导,却似乎全然不同。
现在自己又夹在冥界与北战神之间,而爹爹又似乎并不急于解开这个困局。
“月儿,”玄尊话锋一转,“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将你两位哥哥带回冥界的?”
“当然知道,哥哥他们自幼流落凡界,是爹爹在凡界当差时将他们带回来的。”
“没错,”玄尊道,“爹年轻时,你爷爷常指派我去凡间当差,就如同你两位哥哥少时一样。我也乐意去凡界,凡人虽仅有百年一世,但活得有滋有味。月儿,你知道凡间嫁娶习俗吗?”
“月儿不知,凡间嫁女也需陪上嫁妆吗?”苏弥雅问。
“当然,凡界嫁女,家境富裕者,当十里红妆相送。凡人没有灵力,只能靠拳脚力气,有一种东西叫轿子,状如大盒,可抬人,也可抬物。十里红妆,说的是嫁妆之多,使这抬轿子的队伍,长达十里。”玄尊解释道。
“嗯,爹,”苏弥雅问,“假如我们是凡间父女,月儿成亲,爹爹也会十里红妆相送吗?”
“那是自然,”玄尊抚了抚女儿的头发道,“我的月儿若是出嫁,一定是人间最美的新娘。”
“废话,在六合就不是最美的啦?”说着又觉得这话题颇为有趣,异想天开道,“若月儿是凡人女子,该当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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