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简单,一盆蒸熟的米饭和苞米,一大碗酸菜,酸菜里没有放肉,只搁了荤油,碗里的油花浮在酸菜汤汁表面,饭菜香味弥漫在空气里。李秀娟站在炕桌前,说着要走,但是梁小东父母怎么肯让她走,梁小东父亲说如果今天让她走了,他没脸见李秀娟父亲——李大拿。李大拿这个人在屯子里很有名气,他会木匠活,泥瓦匠活,又懂些电工和医术,所以屯子里一有事儿,总会叫上李大拿。因此李大拿也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梁小东母亲也劝李秀娟好歹吃完了饭。但是李秀娟却执意要走,她的理由很简单,还了梁小东的恩情她心里不觉得愧疚。
梁小东的父亲急了,鞋没穿,烟袋锅子也没放下,赤着脚下炕,拦在了门口,“可不能走。”他说,“来都来了,吃一顿饱饭再走。”
梁小东母亲下炕走到李秀娟身边,拽住李秀娟的袖口,“是啊!孩子,我男人梁三娃在屯里是要脸面的人,如今你人都来了,不吃饭就走,屯子里人笑话我们抠搜。”
李秀娟说:“玉兰姨,我家的情况,你都知道,我娘死的早,我爹又娶了一个,那人什么都好,就是身子受不得劳累,如今已经晚了,我再不回去,我怕她独自做饭犯了劳病。”
到了这时,总算知道梁小东父亲叫梁三娃,他母亲叫刘玉兰
梁三娃跺了跺脚,“诶呀”一声,脸蛋瞬间憋得通红,“这算啥事儿吗?”他说,“你吃完了饭菜,再带回去些给你的继母和弟弟吃,也不算晚吗?”
刘玉兰说:“是啊!三娃子说的没错,吃口饭的功夫不耽误啥。”
李秀娟满脸憋得通红,想张嘴说什么,可是话到喉咙边上她又咽回去了。她那继母名叫董玉琴,她母亲死后李大拿干活时从东家里撺掇过来。由于董玉琴是黄花大闺女,又因为李大拿憨厚,干活时常不要钱,所以李大拿家穷得叮当直响。董玉琴到了李家后一天也没给李大拿和李秀娟好脸色,隔三差五就将李家父女祖宗骂了一个遍,前六年,董玉琴又生了个男娃,这姿态越加的嚣张跋扈了。现如今回去晚了,她那继母定然做跳脚神骂李家祖宗十八遍的。可这是家丑,李秀娟不傻,又不好在梁家人面前说道,若是说了,定会让梁家人笑话。况且传到屯里,她爹李大拿可没脸见人了。
李秀娟杵在当地,慢慢低垂下头,虽没说什么,但是她的一双手用力地扭捏棉袄衣角。
梁小东从炕上走下来,站立在李秀娟身边,“秀娟,”他说,“咱俩从小玩到大,你信我不?”
李秀娟说:“信。”
梁小东继续说:“你看这样行不,在我家吃完饭,我送你回家,这样行不?”他看了看窗外,此时由于屋里暖和,窗户玻璃上的冰霜已经融化,透过窗户玻璃依稀可以看到窗户外的情景。
鹅毛似的大雪还没有停,满天飞舞,黑幕似的天空上一轮明月高高悬挂,有几声不合时宜的鸡鸣声和狗吠声混合在一起,宁静的夜里顿时嘈杂起来。
梁小东皱了皱眉头,此时李秀娟一个黄花大闺女孤身一人在梁家确实不好,但是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李秀娟就算听了梁小东的提议,也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一会儿松开揉捏的衣角,一会儿又揉捏衣角。那棉袄衣角此时算是活受了罪,早就变得皱皱巴巴的了。
梁三娃低垂眼帘看了一眼李秀娟的小手,然后横瞪了刘玉兰一眼,刘玉兰浑身哆嗦,然后脸上马上僵硬地挤出笑容,她一把拉过李秀娟的手,一面说:“今晚就由刘姨做主,在我家吃完了饭,让你小东哥送你回家,再给你家带些吃食,看你后娘高兴不!”一面拉李秀娟上了炕。
梁小东和梁三娃跟着上了炕。梁小东顺手将电灯拉亮。刘玉兰给李秀娟盛了一碗米饭,在往李秀娟碗中拨酸菜时,她的一双眼不断在李秀娟身上打量。李秀娟面相甜美,一双高峰颤颤巍巍,小腰像是经过绳子捆束一样纤细,尤其她那高挑的身段,更是令少女羡慕。瞄了李秀娟几眼,刘玉兰就美滋滋地看向梁小东。
梁小东低头吃饭,一大口酸菜一大口米饭,吃得满嘴流油。
刘玉兰又看向梁三娃,她见三娃瞅她,忙冲着秀娟撇嘴。梁三娃无声地笑,露出一口烟草熏黑的大黑牙,随即他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刘玉兰看着李秀娟说:“头年,我听大拿说给你说了一门亲?”
李秀娟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刘玉兰,即便见刘玉兰满脸笑容没有恶意,她依然快速低垂下头,“是有这事儿?”她说,声音压的很低。
“成了吗?”刘玉兰试探着问。
李秀娟摇了摇头,本来通红的脸,此时变得绛紫色了。
“是那家小子不好?”刘玉兰继续说。
李秀娟摇了摇头。
“是那家小子拿不出置办钱?”刘玉兰继续说。
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不论城里,还是乡下,结婚花销也是必不可少的,这所谓的花销,其实是当时民间称呼的四大件——自行车,洗衣机,电视机,缝纫机。当然有的地方穷乡僻壤,无论如何也拿不出四大件。如今刘玉兰提了置办钱,李秀娟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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