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好在绿夏开口了,“今日廖小帮主邀我去看傩舞,他和三师兄孙三手亲自上阵,跳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儿。我看的正热闹,却见那边过来一个呆瓜,扛着两个傻孩子,三个傻子被人家围住了,还傻张着嘴,高兴得什么似的。”
奇才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绿夏又道:“眼看那几个人要下手了,呆瓜还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地跟着乱跑,我只好舍了刚进嘴的那颗糖葫芦,提醒了傻子一下,好在傻子腿脚还算利索,傻了巴叽地跑了出去。只可惜了我的糖葫芦,很好吃的呢!”她舔了舔嘴唇,好像还在回味糖葫芦的味道。
奇才当时只顾带着两个孩子看热闹,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暗算,多亏了那颗糖葫芦提醒了他,原来竟是她……他一时有些难为情,嘴唇动了两下,听见自己说道:“糖葫芦……我赔你。”
绿夏扑哧一声笑了,“好啊,你赔!一年三百六十日,我每天都要吃一根,你可不能反悔。”
奇才说道:“就一颗糖葫芦,哪里要赔那么多?”
绿夏扬了扬头,“那可是救命的一颗,你的命就那么贱,还不值一天一根糖葫芦?”
奇才嘟囔道:“就知道吃!”
她一甩头,“我乐意!”
一时二人又是无语,奇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反正这气氛让人别扭。
幸亏绿夏又开口了,“兴帮的一个家伙放了暗器,我知道那上面喂了毒,便谎称被暗器擦伤,要了解药,晚上巴巴地送来,谁知傻子不在家,后来我一想,傻子原是个百毒不侵的,完全用不着我多事。”
奇才喜道:“原来你带解药了,快给我!”
她伸手入怀,却掏出来一块衣襟,正是那个所谓的卖身契,她抖了抖衣襟,说道:“这个可做得准?”
奇才咬了咬牙,狠狠心道:“做得!”
“那随我走吧!”她抬腿便走。
他伸手道:“解药!”
她说道:“你是不是傻?还要什么解药!孩子早被人美心慈的观世音菩萨治好,活蹦乱跳地满地跑了!”
奇才满心欢畅,忽地又生出疑问,说道:“你本来要杀我,如今为什么又要帮我?”
“我要杀你?”绿夏脸色一沉,“若不是我抢了你出来,你能活着出了北邙山?若不是我大老远的拉你来岭南,三位伯伯能放过你?怕早就将你挫骨扬灰,你还能似眼下这般活蹦乱跳?我在洛阳呆得好好的,时刻有人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别提有多舒服。要不是为了你,我能在路上颠簸几个月,巴巴地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受罪?我堂堂公义门的公主,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多苦?这都是为了谁?可有的人就是这么不识好歹,宁可跳崖也要躲开我!”
奇才心中一阵大动,说道:“绿夏,我,我不知道……”
“那么高你也跳,你是不是傻!”她眼中忽地充满泪水,哽咽道:“我,我还以为你死了!”
奇才一时感动非常,伸手握住她的手。
绿夏一把甩开,跺脚道:“你怎么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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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日当头,海天一色,满眼是清澈的蓝,海浪涌动着,打在船舷上哗哗作响。
绿夏伏在船边,脸色苍白。她自上船起就开始呕吐,已开始吐绿色的汁水,奇才递了碗清水过去,她刚喝了一口,转头又哇地一声,全吐在海里了。
奇才焦急地问道:“琼州还有多远?”船夫指着前面,好似能看到陆地似的,说道:“就在那边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天海茫茫,无边无际,不知何处是岸。忽见前面不远,一条白色的水线飞速靠近,越来越近,海中喷出冲天的水柱,纷纷洒洒地落下,波涛暗涌,一条巨大的鱼鳍露出水面,时隐时现,船夫惊叫一声:“海神鱼!是海神鱼!”
他调转船头,疯狂地向回划去,后面巨鱼已经逼近,那鱼似小山一般大小,尾鳍一摆,便掀起几丈高的浪头,小船与它比起来,就像一片小小的树叶,在水中被随意地抛上抛下。
船颠簸得越来越厉害,船夫已划不了桨,只能紧紧地抱住船帮,免得被甩到海里去。奇才和绿夏伏在船上,任凭小船在浪里起起落落。巨鱼忽地张开大口,好似一个巨大的山洞,二人已能看到他嘴里长长的獠牙和黑洞洞的喉咙,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巨鱼会把小船和他们一起吞下。
奇才一把揽过绿夏,双脚急蹬,箭似的向旁边射去,就在巨鱼的獠牙即将合拢的瞬间,挤过它的牙缝,冲到外面的大海里。
海水扑天盖地打了过来,绿夏喘着气,大声地咳嗽着,她自西域长大,肯定不会游水,在这汹涌的海潮中极是危险。奇才单臂挟着她,尽力让她的头露出水面,另一只手划着水,保持着两人的平衡。
一道浪墙扑来,水中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面而至,奇才胡乱伸手向前一推,触手处坚实无比,他借这一按之力,硬生生从水中拔起身形,向上跃起丈余,一条巨大的鱼尾自脚下一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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