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北城门外。
远处跑来几匹马,只一忽的功夫便到了城门口,四个人跳下马来,为首的短须老者,身材矮壮,两眼有神,乃是冀南海山帮的帮主常中林,他的身后跟着三个后生,都是他的徒弟。
常中林望了望高耸的城门,回头道:“喝杯茶再进城。”说着当先走进路边茶棚,几个徒弟随后跟了进来,待他坐下后方纷纷落坐。
常中林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他的大弟子卢俊将背上包袱解下,小心地置于桌上,眼见得对里面的东西十分珍视。
几个人一路奔波,都感觉极为口渴,当下也不说话,只顾埋头喝茶,一时间只听茶水声响,转眼间一大壶茶已见了底,卢俊叫道:“老板,再来一壶!”
此时又有三骑马自北而来,当先的后生欢叫道:“爹,娘,快看!咱们到汴京了,城楼这么高!进城的人这么多!娘,我渴了,咱们先喝杯茶再走吧!”
他向着茶棚内一瞥,突地脸色大变,拔剑出来叫道:“来来来,姓卢的,咱们再斗上一斗!”
卢俊自茶碗上抬起头来,一见这后生便腾地跃起,抄起宝剑道:“好你个田丰!手下败将还敢叫阵,你以为我怕你!”
来人正是冀南龙泉庄的庄主田严一家三口,这龙泉庄与海山帮素有过节,海山帮势大,龙泉庄每每落在下风,尤其是前年张保选女婿时,卢俊当众打败龙泉庄少庄主田丰,险些坏了他的性命,自那之后,两派争斗愈烈,渐渐地有些势同水火。
常中林见卢俊又要与田丰争斗,当即低喝一声,“坐下!你以为是在海山帮,随你打打杀杀?这是东京汴梁,天子脚下,哪容得你放肆!把家伙收起来,不许惹事!”卢俊气呼呼的,又不敢违逆师傅的意思,只得收剑坐下。
田丰得意地道:“姓卢的,你也知道怕了么!”
卢俊冷笑道:“当年若不是王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早死在我的剑下,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跟我嚣张?”棚内另两个青年附和着大笑,田丰气得脸色通红。
田严夫妇走了过来,田夫人见了海山帮诸人,尖声叫道:“常中林,你来这儿做什么?我知道了,定是来给梁掌门祝寿,哼,你这个卑鄙小人,只会溜须拍马!”
田严面露不屑之色,“据说海山帮花了大价钱,从契丹搜罗百年老山参,莫非就是为梁掌门准备寿礼?常帮主,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啊!”卢俊手扶着桌上包裹,向三人怒目而视。
常中林冷笑道:“今日田家伉俪至此又是为何?难道不是来溜须拍马?老夫可是听说了,龙泉庄买了一颗硕大的珍珠,难不成只是为了晚上起夜照个亮?”海山帮弟子顿时哈哈大笑。田夫人柳眉倒竖,田丰提起剑便要闯进去厮杀。
少年人冲动血性,妇人不知深浅,田严心中可是一清二楚,自己一家三口未必是海山帮几人的对手,他忙喝道:“正事要紧,只管和他们罗嗦什么!”一催马向前去了,田夫人母子向棚内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后跟上,打马进城。
常中林目送他们走远,回头向诸弟子道:“梁掌门寿诞,中原各门各派都要上门,不知有多少能人,明日你们各要小心在意,不可惹是生非。”三个弟子低头答应。
卢俊道:“师傅,梁老爷子不过就是庆个生,怎么弄出这么大阵仗?”
常中林叱道:“你懂什么?公义门闹得这般厉害,中原各派一不小心就是麻烦上门,搞不好会有灭门之祸,大家都想看看四大家的态度。梁掌门六十六大寿,中原四大家会齐,定会商议此事,若是敌不过,趁早顺了公义门,中原武林就要变天了。”
卢俊道:“中原四大家霸道了几十年,怎么会乖乖地束手就擒,到时肯定有一番恶斗,师傅,我们站哪边?”常中林暗道:“蠢货,当然是哪边强站哪边!”却没说话,只端起碗来喝茶。
一个年轻弟子插嘴道:“师傅,听说并州铁拳门被公义门灭了门,可是真的么?”
常中林斥道:“都胡说些什么!明日到了梁家,都给我闭上嘴装哑巴,谁也不许乱说话!”说罢霍地站起身,皱着眉头出了茶棚,上马便走。
两个弟子忙着算茶钱,落在后面,偷偷嘀咕道:“师傅也忒胆小了吧?我海山帮上千号人,还怕什么公义门?”“就是,让公义门和四大家斗去,咱们海山帮和他们来个三足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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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位于汴京城东,是一座阔大的宅子,厚重的青黑色院墙围绕四周,朱漆的大门敞开着,僮仆们还在洒扫亭院,张红挂彩,明日是梁之量六十六大寿的正日子,中原各派都会来祝寿,招待的事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梁家掌门梁之量当年号称“一棍扫千军”,本是行伍出身,年轻时在大将王审琦帐下听令,武功超群,勇猛无俦,与高琼并称“军中两只虎”,二人一枪一棍,打仗时总是冲锋在前,当者披靡。
当年周世宗柴荣亲征淮南,命王审琦率精骑连夜进攻舒州,舒州城墙又高又厚,坚实无比,周军攻了一夜,不能前进一步,兵士死伤无数,城下尸首堆积如山。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梁之量与高琼二人主动请缨,立下军令状,誓要在天亮前登上舒州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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