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自幼同在宫中,是年纪相仿的玩伴,平时最为亲密。
宦官摆上棋盘,两人对坐弈棋,皇帝执黑,赵惟吉执白,开始时皇帝心思完全不在这上头,赵惟吉却心无旁骛,一心下棋,棋盘上黑子势大,占据上风,皇帝的心思渐渐被拉回到棋盘上,黑棋已长驱直入,破入白棋大空,他手执一颗白子,苦思冥想,举棋不定。
赵惟吉笑道:“白棋大空被破,再无可争胜之处了!臣先赢一局。”
二人熟识,棋艺不相上下,平日弈棋也多是真刀真枪,赵惟吉偶有相让之时,却也数次赢了皇帝。
皇帝眉头拧着,默不作声,白棋若退守,虽能封住半边大空,却全局落后,无法争胜,若奋起反击,将黑棋截断围歼,必将引发激烈缠斗,从局部黑白实力对比来说,胜算不大。想来想去,没有良计,局势已很难挽回。
皇帝脸上罩着愁云,举棋不定,半晌方道:“难道真的无路可走,我竟过不去这一关么?”
赵惟吉心中一动,盘上局势与当前战局颇多相似,皇帝难道也作此想,竟将这棋局混同于天下大势,心中难以抉择么?
赵惟吉弓马娴熟,文雅风流,称得上文武全才,他心中素有靖边之志,怎奈身背宗室的身份,虽与皇帝亲近,却多少受到忌惮,绝不可能有掌兵之机。此次随驾北征,他恨不得早临敌前,与辽军拼杀一番。未料到皇帝磨磨蹭蹭,不肯疾行,按今日这走法,不知何时能到澶州。
赵惟吉了解皇帝,这位小他两岁的堂叔为人仁厚,却最是胆小,此番若不是局势危急,并有寇准等人一力推动,他断不会亲自带兵北上。可依他的性格,此时心中定是尚有疑虑,一下子想岔了,弄不好便半路掉头回京。
此时皇帝手中的白子想落在白空中,退一步围住中腹,想着这与认输无异,便又将手伸向前,想落在黑子之后,将黑大龙断开,一力搏杀以争胜负。转念一想,却手腕后缩,想将手撤回去,赵惟吉心念一动,便笑道:“我料官家并不敢断,臣的盘上搏杀之力,一向都在官家之上,与臣角力那不是送死么?臣斗胆,请官家投子认负吧!”
身边的宦官已变了脸色,两人虽说是熟稔,平日说话随便,这话也着实有些大胆。果然皇帝脸上有怒气闪过,手立时落下,“叭”地一声落在盘上,口中道:“断就断!我不信杀不过你!”
赵惟吉计谋得逞,心中一喜,假作冥思苦想,暗出昏招,硬生生将一盘好局葬送,皇帝越下手越顺,脸上兴奋得有些发红,直到赵惟吉无处落子,摇了摇头,将手中黑子丢在棋盘上,避席拜道:“陛下棋艺高超,微臣望尘莫及,天下大势尽在陛下掌中,区区胡虏何足道哉?百姓无忧矣。”
皇帝龙颜大悦,笑道:“还真是好彩头啊!”
天色已晚,赵惟吉拜辞出皇帝御帐,回到自己帐中,却见一个人摸黑坐在那儿,见到他进帐,徐徐起身道:“相公回来了!”
赵惟吉拱手道:“师傅,你还没睡。”
“老夫在等相公归来,有事相告。”那人点上了灯,火光跳动着,照亮了何无敌平静无波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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