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本该是万家团圆欢度佳节的大日子。
朝廷一道懿旨降下:嘉奖东北抗击鼠疫功臣伍连德博士,赐赏医科进士。
这是个谁都没想到的大喜讯。
沈文庸、郑明达一众官员更是没料到,风雨摇坠的朝廷,这次竟然态度这么坚决,一点杂音都没有,给了伍博士如此高的荣誉。
伍博士眼见郑礼信带着一群厨子在忙乎宴席,把他叫了过来,分享了荣誉,试探地问:“郑膳长,本官还有块心病,不知道你能猜出来吗?”
“焚烧尸体!”
俩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就是在这么个重要的传统节日里,伍博士发动起了大量的官员,郑礼信动员了几百人的民间义士,浩浩荡荡地奔向了城里城外诸多尸体堆,然后一批批地运送到了傅家甸外的空旷地……
几个月的时间,伍博士主导的抗疫战斗突破了一个个难关,终于迎来了曙光:持续多日,再也没有新增加疑似鼠疫患者。
在他看来,眼下的做法和一开始想的基本一样:预防是重中之重,再辅以科学的治疗,就能快速遏制瘟疫的蔓延。
回头看看,如果没有他的大胆抉择,没有郑礼信等人的鼎力支持,谁又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开展全城预防。
他们采取的办法,很多人闻所未闻,甚至挑战了延续了几千年的殡葬习俗。
春天的时候,郑礼信正守在家里,等着鲍惠芸的肚子传来好消息,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到了道台府。
看着明亮的灯光,鲍惠芸还品着他给未来的儿子取的名字:“大壮,大壮,咱就长得壮壮实实的,好好念书,好好学厨艺,不过,礼信,咱们下一个不会叫二壮了吧。”
郑礼信一副慈父的面孔,也在畅想着孩子长得什么样呢,若有所地地说:“下个咱叫兵强,兵强马壮了,才能国富民安,你就没听说过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
接到电话,就知道有紧急公务,郑礼信嘱咐说别忘了叫人去给干爹鞋匠叔报信,改天把他两口子请来,沾沾福气,好叫两个老人乐呵乐呵。
一到了道台府,他就感觉气氛紧张了起来。
光是门口广场上就聚集了大量的车,有汽车有马车有快马,气势凛然。
门口卫兵报告,说连远在齐齐哈尔的巡抚周大人也来了。
进了二道门,二牛老远就迎了上来,神色紧张地说:“膳长,老膳长来了,不过这回人家是客人,连厨房都没进,跟着巡抚大人来的,巡抚比沈大人官还大。”
郑礼信说了“林春”,点了点头,就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按照品阶高低坐满了一众官员,伍博士是朝廷派来的总医官,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上宾位置。
他旁边坐着黑龙江巡抚周大人,再往下才是沈文庸等人。
各位大人正聊着什么,伍博士一眼看到了他,亲切地招呼着:“膳长快进来,这次你可能代表朝廷出征了,责任重大。”
周大人管着全省甚至几千公里边境线的防务和谈判,重兵在手,品级也高,大约四十多岁的模样,颇有武将的风采。
几年前,他雇了个膳长,叫林春,老林手艺好,在诸多次外交外事宴会中,立了不少功,给他争了脸面。
这次是准备参加在奉天召开的“万国鼠疫研究大会”,沈大人邀请他参加的时候,专门商请有好厨子多带着点。
林春本来是道台府的老膳长,后来因为气量过小,厨艺不如郑礼信,赌气出走了。
看样子他没少在周巡抚面前说郑礼信的坏话,周大人瞧见他时,上下打量了几眼,连话都没说。
郑明达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赶紧简要介绍了郑礼信的本事,尤其在鼠疫防控中的非凡成就。
伍博士眼看人到齐了,估计别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就单独和郑礼信说了起来:“膳长,万国鼠疫大会,由我国承办,前来参加的国家众多,他们观点和我们截然不同,不少啊,带着狭隘的偏见和傲慢的姿态,责任重大啊……”
他很是专业地说着,郑礼信心里想着,寻思这事在奉天开有什么不好,大清朝地大物博,文化源远流长,好好展示就是了。
马上,他就听出来伍博士的担忧了:一个是防疫技术得得到各国认可,再就是招待洋人们满意。
这时候的万国大会,不展示武力,不搞文化外交,要说外贸交易,各国估计早就侵略够了。
他们在签署各种不平等条约的时候,已经贪婪地得到了梦想中的东西。
伍博士凭着经验就抓住了大会的重点:饮食!必须展示好中华饮食文化,就算是众口难调,也得叫他们心服口服。
郑礼信也没想到一个厨艺一下子被提高到了这个高度,有些诧异地说:“锅爆肉没问题,酸甜可口,哈尔滨各国侨民去我店里就餐,都提前打电话预约,他们说汉话拗口,都扯着长腔叫锅包肉,
都传开了,来哈尔滨要是不在中国大街上游览,不到臻味居吃锅包肉,就不算来过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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