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苇的媚眼一扫就已看清了桌上的那些物什,她巧笑嫣然地娇呼:“哟!这章晖还真是条大鱼呢?”
欧阳文飞一声冷哼,他知道卢苇的那对勾魂眼有多敏锐,既然她已是看清了那些户籍凭证和木腰牌,他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于是他简明扼要的将那邵七的供词讲述给卢苇听,随后问道:“卢副处长,你与太芝庙的罗庙祝颇为熟络,不知可否劳烦你去探一探那二人的底?”
卢苇的眸子里异彩连连,她还在细细回味邵七的供词,那对男女竟生生癫狂了一宿?这岂非是证明那奇男子天赋异禀?
待听到欧阳文飞的问话之后,她按捺住心头的骚动蹙眉答道:“罗庙祝的脾气可是犟得很,嗯,本官且去试上一试。”
随即她瞟了欧阳文飞一眼叮嘱道:“在我出来之前你可莫要轻举妄动!”
说罢,卢苇起身便离开了这二号刑讯室。
“浪蹄子!”欧阳文飞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对于这朵近在眼前却又无从下手的带刺蔷薇,他的心情无疑是极其复杂的。
但正事要紧,欧阳文飞沉吟片刻后吩咐道:“斌全,你且找个由头陪那浪蹄子同去太芝庙,本官随后带着弟兄们在庙外埋伏,若那二人有异动甚或敢动手,即刻发信号!”
正合我意!朱斌全心头暗喜,面上则欲言又止地皱眉请示:“组长,那太芝庙毕竟是军情四科的地盘,若是大动干戈未免……”
“桀桀桀!”欧阳文飞的脸上露出残忍笑意:“军情四科刘志贵与冯姒的关系极佳,但与咱们警备二司有个鸟关系!不必担心,你且依计行事便是。”
朱斌全恭声领命后快步离去……
戌时过半。
太芝庙一带灯火辉煌人头攒动,身穿一袭水绿色月华裙的卢苇惬意地沿着西大街走向太芝庙,而一脸古板的朱斌全已是来到了她的身边。
莫要看卢苇似乎独自一人,或许走在她身边的一个挑货郎亦或是个游手好闲的无赖子都有可能是她的手下,她只是在享受这等只在儿时才体会过的市井繁华景象。
卢苇并未去看她身边的朱斌全,她知道朱斌全必会仔细听她说话,于是她娇笑道:“奴家七岁以前还是天启年间哩!那时的衡山县城也如这太芝庙镇般人群喧嚣日夜不息,阿娘时常会带着奴家去逛夜市……”
只见卢苇说着说着眸子里划过了一抹哀伤,可惜自打进入崇祯元年以后,衡山城的热闹景象是一年不如一年。
到了去年,卢苇的父母家人在逃难途中相继病死,得亏冯丁亥有魄力,沿途聚集了百十个衡山县的乡亲们,再有卢苇的丈夫项忠豪等血性汉子敢打敢杀,卢苇与她的两个儿子方才保住了性命,而后在去年腊月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零陵城。
说到这,卢苇的眸子里又隐现激动之色,多亏大帅在门滩给难民修建窝棚并成立后备营,她的丈夫项忠豪与冯丁亥等人皆成为了后备营中的一员,而后冯姒与她则成为了肃卫中人。
“没有大帅就没有如此繁荣的景象!”卢苇转首看向朱斌全,她神情严肃地低声道:“斌全,这等好生活委实来之不易,无论你是选择继续跟随欧阳文飞还是选择加入我枢密司,但你要切记吾等只对一个人效忠,那就是大帅!”
“嗯,卑职定铭记于心!”朱斌全神情坚定地颔首答道。
自从朱斌全上个月在太芝庙镇办事处加入肃卫警备二司以后,卢苇就曾多次私下拉拢他,就连许多卢苇发展的线人以及枢密司的暗语也告诉了他。
比方说今日中午举报‘章晖’夫妇的老妪马大娘,她就是卢苇的手下,而朱斌全在递给她几枚铜钱之时做出的手势便是枢密司的暗语。
不得不说朱斌全的内心是纠结的,他既感激欧阳文飞的提携同时又对卢苇心生爱慕,偏偏欧阳文飞和卢苇又互不对眼,夹在中间的朱斌全委实左右为难。
其实朱斌全对卢苇尚算了解,她外表虽看似个水性杨花的放荡女子,且有时会揩一揩朱斌全的油,但实则极有原则底线。
说白了,她可以调戏别人,但别人真要对她动手动脚,那恐怕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
不过朱斌全此时却颇为诧异,他知道卢苇从不会像普通妇人那般说些毫无意义的事,她说的话必有深意!
但朱斌全也是第一次听卢苇如此严肃地叮嘱他要忠于大帅,想他只不过是个才加入肃卫月余的小小组员,莫说是高高在上的楚军大帅了,他连肃卫的于统领都未曾见过不是?
朱斌全不禁暗忖,卢苇突然提及大帅究竟有何深意?
寻思间两人已是走到了镇集中心的太芝庙外,只见庙旁不远处的戏台正在上演青龙营将士硬撼八百铁骑的好戏,台下黑压压一片没个落脚点,演到精彩时百姓们欢声雷动,如此热闹景象每晚都未曾间断过。
卢苇并未在庙前过多停留,她与朱斌全随着香客们进入了太芝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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