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祺的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这一日来向皇帝请示。
邵卿洺交代了李安几句后,说道,“今日就开始吧。”
叶天祺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下重药致皇帝的耳朵彻底听不到声音,再用独门的针灸之法,循序渐进的治愈。
这种法子相当冒险,但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找不到毒物的来源,邵卿洺的病情每日都在加重,到最后,毒素进入肺腑,神仙下凡都回天无术。
邵卿洺给予了叶天祺最大的信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邵卿洺的处世之道,他对待安亲王也是如此。
叶天祺郑重其事道,“圣上,喝下这碗药,您就无法听到任何声响了,整个治疗周期在半个月左右,如果超过一个月还未能痊愈,可能就……”
叶天祺说得忧心忡忡,邵卿洺却一点没放在心上,他道,“才一个月吗?”
“啊?”叶天祺都被他问懵了。
“朕拜托先生一件事。”
“圣上请说。”
“到时先生就告诉宁儿,治疗过程中出了点差错,虽能治愈,但会拖长进度,至少需要个一年半载。”
叶天祺:“……”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您能否痊愈,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啊。
“拜托叶先生了。”
“好说,好说。”
张依依入宫时,带了个机灵的小丫头叫鸣玉,她每日都派鸣玉去打听宫里,特别是皇帝的情况。
鸣玉这日去内务府取裁好的新衣,回来途中路过听雪阁,听到几个小太监在嚼舌根,说到了皇帝的耳疾。
鸣玉悄悄靠近,躲在墙角偷听。
“圣上的耳疾愈加严重,我听说李公公派人去江南请名医了。”
“太医院的御医都不管用吗?”
“应该是这样的,不然何须舍近求远。”
鸣玉心里一沉,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家小姐,看来这个皇后是做不得了。
“我得到的消息怎么和你的不一样,我听说李公公派人去江南找的可不是名医,而是名伶。”
“什么?名伶能治好耳疾?”
“这你就见识浅薄了吧,江南有些土方法可有效了,据说百试百灵。”
“愿闻其详。”
“子夜时分穿一袭红衣,在患有耳疾者住处附近唱百遍《梦回唐朝》,患者会伴着曲子入梦,梦里会遇上歌者,醒来后,不仅治好了耳疾还会爱上那名女子。”
“那圣上岂不是还要娶那个名伶?”
“嘿,圣上三宫六院,还怕多一个人多张嘴吗?”
鸣玉听到这里,怕被发现,坏了主子的好事,马上离开。
其中一名小太监朝墙角扫了一眼,李公公交代的任务,他应该顺利完成了吧。
他正是小瓜子,李安见他伶俐,又对皇帝忠心,从不人云亦云,将他提拔成自己的心腹。
这出戏,便是李公公交代了要演给慈宁宫的人看的。
鸣玉回到慈宁宫偏殿,一五一十地禀告了方才所听到的一切。
张依依闻言大喜,真是天助她也。她虽出生在京城,但父亲外放在江南做官,她可是在江南长大的,从小便听各种吴侬软语和小调,也跟着学唱,《梦回唐朝》是她的拿手好曲
此番,她要在乾清宫外唱《梦回唐朝》,若是皇帝没有耳疾,也会被自己吸引,若是有耳疾,自己一试便知,倘若真能用这个法子治好他,自己便是宛国的大功臣,皇后之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张依依越想越兴奋,让鸣玉去告诉内务府,需尽快赶制一套红衣戏服,她的将来,她张家的荣华富贵可就在此一举了。
叶天祺给邵卿洺治疗的事自然瞒不过熙宁,邵卿洺完全听不到声音,虽说有李公公在,可他是大总管,琐事那么多,怎么可能面面俱到。熙宁坚持要出暗室照顾邵卿洺,邵卿洺想着有顾晓春贴身保护,应该没什么问题,也就允准了。
熙宁知道了尔岚调去承乾殿的事,但既然是尔岚自己答应的,她叮嘱了几句让她小心些,也就不再过问。
三日后,张依依的红色戏服赶制完成,她摸着柔软的绸缎,笑意深深。
她交代鸣玉着手准备,要做就做到最好,要一击即中,要让皇帝过目难忘。
子夜,咿咿呀呀的吟唱声在乾清宫外响起。
邵卿洺听不见声音,完全影响不到他,可苦了其他人,特别是李安李公公,他对皇帝一片衷心,连着三个晚上都同熙宁一起守夜,就怕皇帝突然有什么事,他可以照应一下。今日被熙宁好说歹说劝去休息,结果他才刚躺下没多久,就被吵醒了。
虽说这事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也没想到杀伤力会这么强。
张依依的嗓子又尖又细,起承转合带着浓重的软糯味儿,初时是极好听的,可听多了谁也受不了啊。
熙宁显然也听到了,裹着衣服走出乾清宫,正好撞见李安,问道,“李公公,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唱曲?”
李安一言难尽。
此时,熙宁倒是庆幸邵卿洺的耳朵听不见了,不然他睡眠本就少,半夜被吵醒,怕是很难再入眠。
可邵卿洺却也走出了乾清宫,小毛子跟在后头,给他加了件披风。这出好戏,邵卿洺必须跟着唱,才会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熙宁问小毛子,“圣上怎么出来了?”
是小毛子听见了唱曲声,叫醒的邵卿洺,这是之前就说好的。可这事熙宁并不知道,小毛子不知怎么作答,只好求助于李安。
李安道,“宫中夜半发出靡靡之音,乃是大忌,小毛子惊动圣上,想必是请示该怎么办。”
小毛子连连点头。
“去看看,到底谁这么大胆。”邵卿洺执起熙宁的手,夜里有些凉,邵卿洺的手软的就像是一块,熙宁原本是不想被他牵着手的,出了乾清宫,必然有些忌惮,但想到方便在他手里写字,及时告诉他情况,也就没再挣开。
邵卿洺发现这一招真的很管用,若不是还谨记自己是个皇帝,除了儿女情长,还有江山社稷,他觉得耳朵真听不到了也没什么。
这种他们之间才有的小互动,会让他觉着熙宁眼中只有他,他就是熙宁的全部。
这种事只有熙宁才可以,不然试想下,换个人在他手心里写字试试?
邵卿洺把这个人代入李安,顿时浑身不自在,胳膊上还起了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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