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官来传,一行人进入资政殿,不过众多大臣依然吵扰不停,继续指责着堵胤锡等人。
这段时间内,陆陆续续又来的几十名大臣,不过何腾蛟一派居多,主战派完全被众多官员的口水淹没。
“陛下驾到!”这时内侍大声唱道。
朱聿键从内殿里走出来,等坐上御座,资政殿内的文官还在争吵,令朱聿键也恼火起来。
“安静!”皇帝怒喝一声,猛地拍在龙椅扶手上,罕见暴怒,“社稷危急,尔等国朝大臣,何做市井之态?”
殿内众臣闻语,终于安静下来,低头垂手的在两侧站好。
“陛下恕罪!”何腾蛟为内阁首辅,率先告罪,“臣等实在是忧郁社稷,恼怒有人居功自傲,刚愎自用,葬送大明精锐,使陛下和朝廷身陷险境。”
堵胤锡刚想上前,湖北巡抚傅上瑞又抢在他前面,奏道:“陛下,西京城中风传,建奴已经攻破岳州,即将兵临西京。此刻城中百姓动乱,还请陛下速速离开行在!”
朱聿键听了身子不禁微微颤动一下,清军攻下岳州,湖湘门户洞开,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的军队,便能长驱直入,杀到长沙城下了。
堵胤锡见皇帝神情,不敢迟疑,急忙出列奏道:“陛下,臣主管防务,并未收到岳州失陷的消息,陛下不可轻信城中谣言!现在正是关键时刻,陛下若离开行在,必然军心动摇啊!”
“堵阁部,汨罗守军都已经逃回长沙,这个时候,你还想隐瞒陛下吗?”何腾蛟怒了。
朱律键皱眉看向堵胤锡,沉着脸问道:“堵卿,何阁老所言可是真的?”
汨罗守军逃回长沙的事,瞒肯定瞒不住,稍后必然会有锦衣卫向皇帝禀报。
堵胤锡见朱聿键询问,面色不改,“陛下,汨罗守军确实溃逃,但臣并未收到岳州失陷的消息~~~”
何腾蛟得了他这句话,立时打断堵胤锡,恳切的向皇帝奏道:“陛下,汨罗江乃西京,最后一道屏障,与西京相聚不到二百里。汨罗防御一丢,清军骑兵眨眼之间,就能杀到城下。”
说到这里,何腾蛟忽然跪下,痛声谏言,“为了大明江山,臣请陛下立刻移驾南巡!”
“臣附议!”
“陛下,南巡吧!臣附议。”
“陛下,为大明江山留个希望啊!”
何腾蛟一挑头,众多大臣都是跪地磕头,言辞恳切,请朱聿键离开长沙避祸。
浙军这两年来,打了不少胜仗,可是隆武一系,却是败多胜少,特别是何腾蛟,与清军交手就没赢过,要不是堵胤锡撑着,湖广战场早就垮了。
何腾蛟和大多数隆武朝臣,对于对抗满清,其实都没有多大的信心,认为此时局势满清任然有压倒性的优势,明军不该硬碰,而是应该保存实力,等待时机。
此前十余万清军入楚,就打得湖广明军丢盔弃甲,这次清军四省会攻,纠集三十万兵力,何腾蛟等人从一开始就认为明军肯定守不住长沙。
现在守卫汨罗江一线的明军溃逃回来,似乎是验证了他们的判断,所以一定要劝走朱聿键。
大殿内的大臣,跪倒了一大半,只剩下堵胤锡等寥寥几人还站着。
“诸位爱卿的心意朕知晓了!”朱聿键看着何腾蛟等人,心里多少有些感动,危难时刻,这些大臣能够为他的安全考虑请他撤离,不管他们的建议是对是错,但只少都是为他考虑,能够看出他们忠心。
当年毅宗皇帝身边,要是有人这么拼死劝说,给毅宗皇帝一个台阶下,也不至于自缢北京。
此时,面对绝大多数大臣的劝说,朱聿键内心也有些动摇起来,清军出现在汨罗江,岳州情况恐怕不会乐观,要是孔有德等人兵临长沙,他还能像在瑞金时一样,坚守到援军赶来吗?
朱聿键估计,恐怕不会那么幸运了。
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部十余万众,又善用火器,而起湖广水路运输方便,若是清军调来红夷大炮轰击城池,恐怕长沙坚守不了多少时间。
这时,还站着的主战派,看见这么多人主张立刻撤离西京,不少人便都有些慌了。
说时话,仗打到现在,堵胤锡等人心里也没底,荆州李过被围,岳州也没有消息传来,要是万一清军打来,占据长沙,俘虏了皇帝,那他们必然成为罪人,可是现在撤退,众人显然也无法接受。
此时要是皇帝一走,那湖广战局必然崩溃,清军奋力一冲,翻过南岭山脉,杀入广州,隆武朝廷流亡海外都有可能,明朝已经没多少地方可以丢了。
在一片跪拜恳求的身影中,阎应元忽然出列,怒声大喝:“陛下,如今局势万不能后退一步。便是要撤,又能往何处撤?”
何腾蛟显然已经有了预案,“陛下,臣等可拥陛下先退往衡阳,然后视战局而定,再退往两广!”
傅上瑞等人,纷纷赞叹,都言何阁部老成谋国,谋划妥当。
阎应元却立时讥讽道:“逃到广州,然后再仿宋之高宗,流亡海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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