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袁明的耳朵里。
他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夜,第二日清晨,便去了官衙。
公堂之上,袁父见了长子,心中滋味难以言喻。
吕韵对长子如何,他自是清楚的,只不过男人的自尊心作祟,长子的模样与自己发妻八分相似,每每看到他,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是以,吕韵光明正大的磋磨长子这么些年,自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眼下,那个自己毫不关心的长子,居然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而那个从小娇生惯养,恨不得捧在掌心的袁望,竟是吕韵那个娼妇与外人私通而得,现在想想,将吕韵大卸八块都解不了自己心中恶气。
自己被关官衙这些日子,心中忐忑。过去种种皆被吕韵那贱人抖落了个干净,长子被自己冷落这么些年,可会介怀,毕竟,这是自己唯一的血脉了。
还好还好,长子还是来救他了。
袁父父听闻长子来到了官衙,还请了状师,此等架势来接他出去,袁父不由一阵欣慰。
吕韵等人也从牢房的另一头被押了出来,想来也是听说了袁明来了,竟一改前两日的泼蛮,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跪在袁父脚边祈求道:“老爷,老爷我错了,老爷您饶了我,将我一起带出去吧,从今往后当牛做马我绝无二言,老爷求求你。”
袁父冷哼一声,抬脚将吕韵踹开:“娼妇,你还肖想进我袁家的门。”
话毕不顾吕韵和袁望在一旁哭嚎,径自走在了最前面。
踏进了公堂里,便见袁明站在那里,身边站着两个状师模样的人,后面竟还跟着一个老者。
袁父认得,此人是当地颇有名望的大学,当地谁家立学开祀,都能以请到他为荣。
也是发妻在时,特地登门拜请了许多次,才来做长子的启蒙之师。长子年幼聪慧,多半也是这位老者的功劳。
后来吕韵也想请他做袁望的启蒙先生,却不想被当面拒绝,闹了个没脸,后来又使了些手段,硬是让袁明也休了学,老者这才离去,听说是闭门潜心做学术了,寻常人等连见都不曾见过一面。
可如今,他竟然站在了公堂之上。
袁父皱了皱眉,也没放在心上,看到那两个状师很是满意,连带着腰杆子都直了些。
“大人,吕韵那个娼妇勾结外男,意图混淆我袁家血脉,血口喷人,还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衙堂之上,知府拿着袁明呈上的两张状纸看了许久,见吕父如此,嗤笑一声:“血口喷人?”
“是啊大人,今日我袁家状师在此,还请大人明辩。”袁父信誓旦旦。
“谁说这状师,是给你请的?”知府冷笑道。
袁父闻言,一头雾水,只看向一旁的长子,却不想,长子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
只躬身一礼:“草民今日请判,一判我母亲与袁丰和离,迁出袁家祖坟,二判我与袁丰分家,家产之余,我只带走母亲的嫁妆,其他袁家分文,皆与我无关。”
“逆子!”袁父双目赤红。
袁明却是丝毫不惧:“袁丰设计害我外祖全家分崩离析,是罪其一;破坏货船使得数人丧失性命,是罪其二,典法有明,蓄意构陷他人,伤人性命者,可逐出宗祀。袁丰自幼对我不问不顾,我受吕氏磋磨,多次身陷险境性命不保,我母亲病逝不足三月,尸骨未寒之际,便抬身份不明的吕氏进门,我母亲自嫁入袁家,相夫教子,贤良淑德,从无偏颇,却落得如此下场。今日状师在此,亦请了幼时启蒙之师作证,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鉴。”
袁父挣扎着想要动手,却被一旁的官差死死压住,跪在了地上。
原本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吕韵却疯癫了起来:“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你不是要我去死吗?你们统统不要好过!!!!统统不要好过!!!”
知府被吵的不耐烦,挥手让人堵上了吕韵的嘴,一番斟酌过后,许了袁明之请。
既有官府做证,不需要袁父点头,便可强制合离。
袁明随母迁出袁家宗祀,与袁家断绝关系。且与袁丰分家之后,袁丰如何,再与他无关。
我化成了自己的样子站在门口守着,终于在晌午之时,看见袁明走了出来。
他拿着两张盖了印的状纸,站在门口与一众人一一道谢,告别。
之后,站在晌午的日头里,久久的看着太阳。
我走了过去,同他一起看,却没看出什么花来。
袁明感觉到身边有人,转过头来,见是我,笑的由衷:“阿雨,我母亲自由了。”
“嗯。”
“我也自由了。”
“嗯。”
“我不姓袁了,改随母姓。”
“嗯。”
“我母亲姓向,明字是母亲给我取的,从此我便是向明了。”
“嗯。”
向明,向明,向着光明,却是不错。
向明的动作很快,回家之后,便集合了族中的长老作证分家一事。
他手里拿着官府认定的契书,众人虽有异议,却都是不敢言语。
老老实实的将袁丰名下的所有东西整合出来,却在清点家产之时,皆是咋舌。
袁丰这一脉,竟是分文都不剩,富贵至今全靠着发妻的嫁妆过活。
且那长长的嫁妆单子上,现有的财产只剩些店面铺子和少得可怜的良田,当初那风风光光的十里红妆,皆被袁父亏损,连几十箱的金银珠宝,悉数全败光了,能让袁明带走的,连半数都没有,甚至还有好些店铺连着亏损,账面全是漏洞。
向明并无二话,只沉默的整理好了财产,接过铺面地契,带着乳母,离开了袁家。
离开之时,连个简单的包裹都没有。
是啊,他在这个袁家,有什么呢?
原来外祖家早已人去楼空,连带着宅子早已被人收购了去,便不能再回。
向明带着乳母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宅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住了进去。
又请人去袁家祖坟,将母亲的尸骨迁到了一处风水良胜之处,又请寺庙的和尚们做了一场法事,以抚母亲在天之灵。
紧接着,便将从袁家带回来的铺面,田契逐一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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