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科斯塔男爵站在城堡顶楼,他的书房的窗前,手中端着装满塔林科红酒的水晶酒杯,戴上了自己的金边眼镜,通过窄小而漏风的窗口遥望着那三人三骑向着朝阳的方向越行越远。
“老爷,他们已经走了。”亨利希管家恭敬地侍立在侧。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这几天招募人手的事情还需要你打理,我这边没什么事情了。”托科斯塔男爵的声音里已经没有昨日的沉痛和悲愤,取而代之的是死寂过后的平静,就如同被燃尽的灰烬一般。
“是。”亨利希微微躬身,“老爷,死去那些仆役的抚恤……”
托科斯塔男爵摆了摆手:“照常发放吧,不行就把最后几件藏品也卖了。多琳的遗体……葬在家族墓园里吧。”
“是。”
亨利希后退着离开了房间,还带上了门。
托科斯塔男爵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有钱了……不管是钱还是孩子,我都很快会有……”
说罢,他又看向不过一会儿就蒙上了一层雾气的窗口,远去的三人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尽头,他就这样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知是在看初升的朝阳还是空中的某一个角落。
托科斯塔男爵缓缓伸出右手,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指背贴上额头,闭上了眼睛,口中呢喃着。
“遵从您的意旨,为您献上信仰与虔诚。愿您的名得以传扬于大地,为我等带来希望与祈愿……”
几分钟之后,他睁开了眼睛,看向空落落的身侧,自言自语地说道:“但是……代价是什么呢?”
在托科斯塔男爵看不到的地方,这座城堡的一个尖顶旁边,侧坐着一个穿着繁复华丽的古典法师长袍的鸡窝头男子,尽管他头上戴着黑色的尖顶软帽,乱糟糟的头发还是在帽子遮不到的地方炸成一团糟。
这位男子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全然不在意长袍的下摆被卷得不成形状,长袍的内侧也因此展露在外,露出了一片用无尽星空来点缀的布面,可以说“裙下”是别有洞天了。
他一手托着一本厚重的书籍,这本书的封面由沉银制成,四角还都附加了神金撞角,光是这一本书的重量就得有个上百斤重,可能这就是知识的重量吧。如果被它砸上一下,也就能体验到知识的力量了。
他的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晶莹剔透的羽毛笔,这根羽毛笔虽然看上去质地如同水晶一般,但拿在手上就会知道它的触感和羽毛一般无二,这是来自于一种被认为可能并不存在的不死鸟亚种身上的尾羽。自从某人拔掉水晶不死鸟身上的全部羽毛为自己添置了一整套羽毛笔之后,这个亚种就再没有出现在大陆上了。
此时此刻,这位男子正拿着羽毛笔在书上书写着什么,口中还念念有词:
“新历1197年霜月四十四日,通过一位信徒将阿尔恰蒂·阿格里科拉的笔记交给目标。交易已达成,相应概念置换已准备完毕。”
写完这一小段话之后,这位男子用放荡不羁的姿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结果伸懒腰的角度大了一点,他头上黑色的尖顶软帽滑了下去,在高空中随着微风游荡。
“唉……”他将书籍和羽毛笔插进衣服内侧对应的口袋里,右手轻轻一挥,一顶一模一样的尖顶软帽就自下而上出现在他手上,而随风飘扬的那顶帽子却仿佛被橡皮擦除了一样自下而上地消失了。
他戴好帽子,然后直接躺在了城堡的尖顶上,任由重力拉拽着他坠向地面。
下一秒,他的身影不见了。
几个小时之后,托科斯塔男爵抬起头,把视线从那本名叫《欧什帝国社会变迁与哲学发展》的书籍上移开,投向门外有些气喘吁吁的亨利希管家。
“怎么了,亨利希?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狼狈?”
“老、老爷,我们在原定给多琳女士用作墓穴的地方发现了大片的矿石!”
托科斯塔男爵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管家:“向下挖掘吧,我敢肯定那下面会有一条矿脉。”
亨利希很想问问自己的主人是如何确定这一点的,但他并没有问出口,只是躬身退了出去。
“等等。”托科斯塔男爵抬起手,“既然家族墓地底下有矿脉,那墓地也该迁移了,你去处理一下这方面的事情,新墓地就定在城堡西南侧那片空地吧,先把多琳葬到附近去。”
“是。”
这日傍晚,多琳下葬了。
托科斯塔看着侍女们为她穿上华丽的衣服,为她画上栩栩如生的妆容,为她戴上生前的首饰,然后合上了棺材的盖子,亲手钉下了第一颗和最后一颗钉子。
在回城堡的路上,下起了雨。
这日下午明明还是万里无云,傍晚也算是晴空万里,但偏偏就在他们回城的夜晚阴云密布,突然下起了大雨。
乱节王国并不是一个多雨的国度,此时突兀地下起雨来,谁都没有准备,托科斯塔男爵可以听见有人在咒骂这该死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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