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奉天殿。
呼啸而过的冷风,吹打着石狮子上的铃铛,出叮当的声响。
司礼监老太监萧敬手持拂尘,恍如老僧入定,站在龙桌案前,一言不。
上百根御烛插在宫灯之上,偶尔会出滋滋的声响。
弘治皇帝朱佑樘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正在奋笔疾书,恍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时间已经是弘治十七年年底,国家调动十几万精锐京营,前往西北作战,对于整个大明朝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户部的银子,恍若流水一般淌了出去,眨眼间帝国半年的赋税已经消耗殆尽。
但是战绩也是格外耀眼的,大明几十万部队,将小王子达延汗的部队像是铁桶一般包围在清水营附近。
鹰隼骑的将士更是为大明创造了歼敌数千的战绩,威震朝野,让弘治皇帝龙颜大悦,各家勋贵纵然是有子弟战死,也没有任何怨言,因为陛下的赏赐远远过了他们的悲伤程度。
尽管朝中还是有很多反对的声音,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没有人明目张胆的跟朱佑樘对着干。
经过长时间的调查,牟斌亲统筹,终于开始触摸到了真相。陕西道巡察御史的死,应该是某个利益集团,妄图掩盖某件事件而进行的灭口。
这让即将到来的胜利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忽然一阵清脆的铁蹄在大理石板上奔驰的声音传来,扰了弘治皇帝的兴致。
弘治皇帝起身,眉头已然皱起,“深夜宫门下钥,何人还在宫城内纵马奔驰?”
萧敬微微一愣,赶忙躬身行礼道:“老奴即刻着御马监的将士拿下此人。”
萧敬刚刚转身,便听弘治皇帝说道:“算了,这个时间敢在宫城纵马奔驰,想必是有天大的军情禀报,命宫人打开宫门。”
萧敬急忙躬身拱手说道:“陛下乃仁厚之君也,只是此时已然宫门下钥,打开宫门是不是有些不符合规矩?”
萧敬乃是天顺年间的老人,对朝中的规矩也最是清楚。
朱佑樘眯缝着眼睛,估算了一下时间,低声说道:“算算日子,前线也有些时日没有军报了,西北的战事乃是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还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去。”
“奴才遵旨。”
不久的功夫,从外面风尘仆仆走进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锦衣卫指挥使某斌。
朱佑樘放下刚刚端起来的茶盏,疑惑的问道:“牟爱卿,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
某斌下意识的看了几眼周围的太监和宫女,眼神中颇有几分焦急的神色。
朱佑樘御国多年,哪里看不出牟斌的心思。
当下摆摆手,对陈生侍奉的宫女和太监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众多宫人纷纷行礼离去。
牟斌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说道:“陛下,臣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消息,都非常要紧,不知道您是要听好消息,好事要听坏消息?”
听到坏消息这三个字的时候,朱佑樘的内心一颤,当下毫不犹豫的说道:“先说坏消息吧。”
牟斌忙道:“前些时日,平凉锦衣卫飞鸽密报,西北半数以上的官员参与对鞑靼小王子粮草走私案,而陕西巡查道御史的死,很可能与这件事情有关。经臣这些日子核查,西北各官仓皆无一粒粮食,军队供养堪忧。”
话刚刚说完,朱佑樘大惊失色,过了许久才恢复常色。
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说道:“这种事情,怎么不早早上报于我。”
牟斌躬身道:“此事牵扯甚广,这些年锦衣卫谨小慎微,不敢有任何疏漏,给不满的朝臣留下任何话柄,以损天威。”
“那你能确保核实无误?”
“臣愿人头担保,此事千真万确。”
话刚刚说完,朱佑樘摇摇头,一脸怒色说道:“怎么会这样呢?朕待这些官员不薄,朕知道西北苦寒,往年御史弹劾某些官员,他们的贪污之事,但凡没有恶劣影响,朕念在西北苦寒的份上,都不会重则,为何朕的仁慈,却偏偏换回他们的卖国行径,真的是气煞朕也。”
牟斌立身于侧,唯唯称是,不敢多言。
泄了许久,朱佑樘抚胸喘息了片刻,目光带有几分期望的说道:“那好消息是什么?”
牟斌又四下望了望,小声说道:“好消息是,平西伯陈生并没有死,或者说先前之死乃是诈死。”
朱佑樘听闻之后,勃然大怒,“什么,他竟然以死来骗取朕的封赏?”
牟斌赶忙说道:“陛下息怒,平西伯诈死,并非为了骗取您的赏赐,而是为了掩人耳目,以图更好的调查巡查道御史身死一案,而且目前平西伯手里已经掌握了大量犯罪官员的证据。”
见弘治皇帝面色缓和了不少。
牟斌继续说道:“潜伏在保国侯朱晖身死的锦衣卫也传来消息,陈生通过诈死,还在军中留下苦肉计,目前以颇有进展,相信用不了多久,捷报的折子就会传到京师了。”
弘治皇帝一脸幽怨的看着牟斌,这让牟斌颇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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