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户籍记录详细记载了桃源村每户人家的人员情况,而婚嫁一栏里,男女双方的户籍地址,清一色全是村内人。
时北衍翻阅户籍册子,从中另有发现,“你看这些用红墨画圈的人,他们的记录很多年没有变更。”
秦欢顺着他的指尖看去,白纸黑字的册子里,零星点缀些红圈,而这些被画上红圈的名字,只有寥寥几笔记录。
她忽然想到什么,不断翻查上面的名字,终于在其中一页看到了方邺两个字,但方邺并没被画圈,而是注释为失踪。
她接着往后面翻找,在红圈画住的地方,看到了刘阿蛮三个字,“村长说方邺和阿蛮都失踪了,可这里记录的并不一样。”
时北衍眼眸微沉,“他说谎了,桃源村活人献祭,这些红圈标注的名字,可能就是献祭之人。”
秦欢顺着他的思路往下,“献祭者并没有死,而是变成了罗刹使者,在京城制造了诅咒案。”
时北衍点头,“依照方邺所言,他和阿蛮都不想成为献祭的牺牲品,若阿蛮被献祭,应该极力反抗。”
秦欢将户籍册子合上,“他没有反抗,反而心甘情愿成了鬼怪的信使,置之死地而后生,莫非所有献祭者都没有死,而是去了某个地方,被某些人操纵!”
若真如她所言,桃源村便已经被诅咒案幕后者操纵。
时北衍沉思片刻。
“鬼神之论自古便有无数人信奉,只需要几个带头者,就能煽动大众情绪,桃源村如此,村民未必知晓真相,我们要查的便是那些推动一切走向的人。”
秦欢灵光一闪,“石易偷听到,桃源村明晚会在塔山举行某种仪式,如果这就是祭祀,我们正好能一探究竟。”
“若当真是活人祭祀,他们必不会让外人参加。”时北衍忧道。
“桃源村几百户人家,上千村民,我们还有户籍在手,想办法肯定能混入其中。”
秦欢扬了扬手里的册子,时北衍笑道,“有孙宏富陪着,我们肯定不行。”
孙宏富便是峪州刺史,自打他们来到峪州,秦欢走到哪,这个马屁精就跟到哪,有他在,他们就别想悄悄潜进桃源村了。
“我有办法。”她有了主意,再看对面的男子,“竟然是混进去,就不能带那么多人,你也去寻些防身的暗器,以防万一。”
她得意的展示自己胳膊上的袖箭,荷包里的五毒散,还有鞋里藏的飞镖。
时北衍望着女子唇畔嫣红的绯色,有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我说郡主,你走起路来叮当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暗器吗?”
自打从京城出发,她身上就没少过暗器,有些暗器甚至露出衣袖成了明器。
秦欢抬眼皮假装听不见,这些暗器都是云霜给她的东西,她自然都要穿戴在身上。
时北衍对她一副置之不理的表情也不生气,他从屋内的桌上,取来一件早已准备好的金丝衣甲,展开在女子面前。
衣甲展开轻透而坚固,金光璀璨,却又是件防身的宝贝,如此轻便的金丝甲,可遇而不可求。
“这件金丝甲,是本公子初到峪州时偶然买得,原打算带回京城送给小昭姑娘。”时北衍话说着,眼神已经撇到某人瞪大的眼眸。
“那个能抗住刀枪利刃的金丝甲?”秦欢眨了眨眼,双手呈上,“谢谢,我小名叫小昭。”
“……”
时北衍将金丝甲放到她手心时,抿唇凝重,苦大仇深状,只不过,眼尾的笑意偷偷藏不住。
秦欢得了金丝甲,一溜烟跑回屋子里。
她将金丝甲穿在里衣,发现大小正合适,这件金甲比一般的护甲要轻许多,关键是危急时刻能保命。
她穿上金甲后,的确发现身上的暗器太多了,真正到危难关头,哪有空从鞋子里掏飞镖。
索性,她将其他暗器都卸下,只穿了金甲,留了一把匕首。
这匕首还是初至京城时,宁王给她能命令整个王府的信物,起初是觉得这把匕首锋利而留在身边,现如今倒成了习惯。
不知道这位远在京城的父亲,会不会思恋她?
秦欢没给自己答案,毕竟她只是一个凭空出现女儿,宁王已经给了她一个能够报仇的身份,她不应该期待太多。
她将匕首藏在身上,收拾一番后,她从行李里翻出一包蒙汗药。
这是云霜先前特意送给她的“礼物”,监察司特供,一点点就能药晕一头壮牛。
桌上还放着桃源村村长送给她的茶,她将茶盒撕开,里面的茶饼清香,正好泡茶给孙宏富送去。
茶饼有些硬,她用匕首划开一块下来,热水冲泡,再加上蒙汗药。
她亲自送去给孙宏富,孙宏富一见是她,高兴的合不拢嘴,连忙喝了半壶。
半盏茶后,孙宏富躺在摇椅上打起了呼噜。
秦欢出门对旁边的下人嘱咐,“刺史大人舟车劳累,他没醒来前,不要去打扰他。”
下人往里面凑了眼,刺史大人呼噜声震天,果然十分疲倦。
一包蒙汗药足够峪州刺史睡两天,秦欢带着石易和时北衍悄悄从衙门离开,与他们一同的,还有两名从京城来的玄甲卫高手。
五人全部易装,秦欢在户籍上为几人找到了适合的名字和身份。
他们假扮外出做买卖回来的村里人,刚到桃源村的村口,便看到村前摆放着施粥棚,说是施粥,可大锅里都是可口的饭菜,棚前有不少老人家排队。
“大家排队,今日是两菜一汤,每日都有,不够可以再加一份!”粥棚的伙计喊着,对食材毫不吝啬。
秦欢有些诧异,竖起耳朵,听到领饭的许多人,都在夸赞一个叫做“刘大善人”的富商。
秦欢回忆起,桃源村捐钱修缮祠堂的人,也是刘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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