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女儿成长期的顾夕,对豆豆从前的事情怎么听也听不够。
元蕙也一样,豆豆在她身边那六年的点点滴滴,纵然过去了八年,在她脑海里却深刻如昨,怎么说也像是说不完。
浴桶里的水开始变温了,元蕙抹了抹脸上的水汽笑道:“沅儿刚出世的时候红彤彤皱巴巴的,根本看不出长得像谁,直到半岁之后小脸上才渐渐有了姐姐的影子。
一开始我打算带着她去寻二堂兄,是因为自己本身年纪小,怕没有本事把沅儿带大。
后来她越长越像我二堂嫂,那样的相貌在西宁卫实在是太显眼了,想藏都藏不住。
大勇不得已才答应永远只把沅儿当侄女,不让她姓窦,这才有了把她送去江南的计划。”
顾夕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元蕙的窦大勇那样喜欢沅儿,如果不是因为不得已,怎会愿意和她分开。
她叹息道:“蕙娘,当初送沅儿离开,你一定很心痛吧。”
元蕙道:“本来按我的计划,在她两三岁的时候就该就把她送走的,趁着年纪小不懂事,接受起新的家庭来也容易一些。
但沅儿一天比一天可爱,我们夫妻俩怎么也下不了决心把她送走,这一拖又是好几年。
直到那年先帝召晋王和晋王妃回京。
不知道沅儿和裴廷瑜哪里来的那么深的孽缘,大西北那么大,回京的道路那么多条,他们却偏从西宁卫绕道而行。
也不知道是谁在裴廷瑜面前多嘴,说西宁卫窦百户的妻子是靖南侯府的姑娘。
那女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堂堂的晋王妃偏要来探望我这个小小百户的妻子,简直莫名其妙!”
顾夕嗤笑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谁让你是元宗之的堂妹呢?那个时候的她不比现在,在肃州那种荒凉偏远的地方待了好几年,恨不能一夜之间把所有的关系都重新捡起来。”
元蕙道:“她派了个老嬷嬷给我下了帖子,说第二日要来家里拜访,把我急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沅儿的长相和年纪都是最容易引起她怀疑的,我不得不匆匆忙忙收拾了行李当天就把她送上了去江南的马车。
也是这孩子懂事又坚强,不问姑姑为什么突然不要她了,也不哭不闹不黏人,否则我该怎么办?”
顾夕握着元蕙的手再次紧了紧。
好在元蕙有元老夫人和元宗之那样可以信赖的亲人。
好在元宗之的夫人是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姐姐。
沅儿在元家待遇丝毫不比湘儿差,又长了和“母亲”一样的面孔。
做了元宗之的女儿,甚至连她这个亲娘都没有起过半点疑心,更不用说那些外人。
老天爷有的时候还是开眼的,她的女儿失去了很多,却也得到了很多……
※※※※
威远侯府瑞歆园。
裴锦歆的屋子布置得不如顾夕的那样有品位,但奢华处却更胜一筹。
而今日混乱的程度也超过了顾夕认女儿的前一日。
不仅仅是四季衣裳,就连各种价值连城的首饰头面也扔得到处都是。
白芍和菡萏两个大气都不敢出,默默跟在裴锦歆身后收拾着首饰中最昂贵的那些,生怕一个不小心弄丢弄坏了。
现在郡主是扔了,保不齐哪一日心血来潮又想起来要戴,她们俩就是搭上小命也赔不起。
“白芍,再去打听一下母亲哪一日回来。”裴锦歆累得满头大汗,坐在椅子上直喘气。
白芍十分为难地咬了咬嘴唇。
夫人临行前交待过的,她要等到四殿下和元家大姑娘大婚的时候才会回府,郡主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她用余光看了看闷着头蹲在地上正收拾着一副红珊瑚手钏的菡萏,恨不能一脚把这小蹄子踢飞出去。
府里人人都说她白芍机灵,最得郡主信任,而菡萏就是个锯嘴葫芦,不过是看在她娘老子的份上做了郡主身边的大丫鬟。
其实只有她最清楚菡萏那张憨厚的面孔下掩藏着多么奸诈的一颗心。
两人拿着一样的月钱,郡主的赏赐也差不多,偏偏遇到为难的时候都是她出面!
当然,心里再不乐意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忙回道:“郡主,夫人才刚去了几日,恐怕……恐怕暂时还不会回府。”
裴锦歆皱着眉头颓然地歪在椅子上。
她不过就是想要找个人发泄一下罢了。
现在离四皇子和元湘大婚还有近二十日,母亲怎么可能会回府。
可她这里都火烧眉毛了,除了母亲她能相信谁?
白芍完全没有意识到裴锦歆每次遇到事只想得起她的根本原因。
如果不是她自己爱插嘴,裴锦歆又怎会时时记得她。
她见郡主有些打不起精神忍不住又开口了。
“郡主,傅公子是读书人,肯定不喜欢太过秾艳华丽的装扮,到时您只要穿一身雅致的衣裳,发髻也不需要太繁复,就戴去年您生辰时夫人为您特意订做的那一对碧玺雕花簪,好看又不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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