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天气转晴,江边寒风呼啸,水面上各种大小渔船多了起来,每逢年关长江枯水之时,荆州沿江各县青壮渔民们都按乡村结社,组队在枚回洲、江津洲两岸架设竹篱张网拦鱼,分队捕之。
这种民间自发的行为,能繁荣市肆,能带来税收,官府是放任鼓励的。
水师船队沿江缓缓而行,刘义符立于船头远望,发现江上的捕鱼队竟然也是用旗语指挥调度,被推举出来主事的一般是里长,或者“社头”、“船头”,他们乘大蓬舱船发号施令,挥动红绿令旗,四面的小船队按指定水域下网,很有水师作战的样子。
刘义符连连点头,笑道:“难怪荆州出强兵,这组织性和纪律性都很强,只要装备够,咱们的水师兵源不用愁了!”
“陛下所言甚是,不过若征召渔民为兵,还是要让他们适应大船作战,并熟悉军械使用,至少要有一个月的训练。”
毛德祖看了看陈道景,闻言问道:“那水师募兵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日子定在正月人日之后,不过除夕休沐之前就要发榜,行文各郡,这样郡县有个准备的时间。”
毛德祖微微颌首,刘义符却还是感觉慢了点,但也急不来,没啥办法。
船队一路驶入夏陂,湖内许多军士乘小船在凿除近岸一圈凝结的冰层,湖心水面仍碧波浩渺,冬日暖阳微弱,弥漫的薄雾渐渐消散,隐隐可以望见湖心小岛边停着成片的楼船、车轮舸,岛上还有个小营寨。
湖岸大营显得有点冷清,轮值看守维护船只的只有一个军,坐镇这处分大营的是水师第三军副郎将周超,闻讯带着两名参谋出迎,一行人寒喧几句,先往中军大帐。
刘义符居中而坐,看向陈道景问:“水师现今情况如何?以你估算,能与建康水师正面硬憾吗?”
“回陛下,据臣所知,朝廷禁军以步骑为主,右卫直属水师实际兵力为三万,分营屯驻于京口、新洲、白鹭洲三地,不过战时会调州兵扩充,而战舰则以楼船为主,辅以八槽舰,出兵则不超过六万兵。目前中府水师的差距,已经不是很大了。”
其实水师溯江而进,也是要与沿江陆路兵力同步协调,如果陆路失败,水师深入难以获得登陆点和补给,中府水师三个军,加上再新募两个军仍是少了一点。
“那调多少州兵辅助作战?从何处抽调?”
“这事臣打算待襄阳转运兵员辎重的何、葛二位将军回来后,与军功一起报与毛司马,暂且只有些腹案,将从益、湘二州调四个军,荆州再加一个军,共十个军吧,这样与朝廷水师兵力相当,而船只机动性,我军要略胜一筹。预计正月中兵员调齐,至江夏集结会操一个月左右,二月中出兵。”
毛德祖是总揽战事筹备,心里自有一本帐,接口道:“水师只能九个军,让州兵自带一个月的粮草,兵甲可以补给,但这要看檀道济的备战进度再定,陆路兵力……以十二个军,不能再多了,北线让宋骐、沈道兴自筹粮草。”
刘义符一听心中默算,总兵力约十二万,一个月净消耗八万石,加上战时运粮民夫损耗,往多点算二万石,剩下粮草留一些,可支出的大概半个月吃用,非常的紧缺。
了解下大致情况,刘义符也算是心中有数了,与几人一起换乘小船往夏陂湖心小岛边视察战船,留驻船上的多是水手,士兵则只有一两个都,主要承担巡逻和保养的工作。
兵员不齐,小型投石机和重弩也就没装上船,车轮舸算是中轻型战船,为保持机动性都没装拍杆。八槽舰倒是有,每艘十支,船头还加装了长达两丈,包有尖锐铁头的撞角。
而十五艘楼船经改装后,三层统一改为两层,降低高度避免失衡翻船,顶层像一个露天的小城堡,可装十架投石机空位,八具万钧神弩,远程打击得到加强,拍杆和撞角也一样不少。
楼船载重可达一万多石,空船除水手外可载兵五千之众,但一般带粮草和武器用具,保留适当空位,实际载兵三到四个营,有十五艘足以充当旗舰和主力了。
下午返回时,刘义符顺路到江津船坊看了看,船坊现在不归南郡兼管,而是由州衙水曹直辖,工部督造,主事的是景余庆,已征调人手日夜赶工,到战前可再下水两艘楼船、四艘八槽舰。
诸监寺作坊,这时节就只有少府、太府仍较为忙碌,刘义符还算放心,也就没去看,径直回行宫批阅奏章,在高道谨没回来之前,很多事情还无法展开。
两日后,贺安平与刘伐奴、沈文伯率一、四两军先回了荆州,正好同日窦应期也回来了,刘义符在书房召见几名将领,听取后续回师兵员事宜后,留下贺安平和窦应期,决定开战前先一步将那个幕后的黑手彻底剔除。
陈裨得到示意,退出书房外把门,贺安平有些不明所以,窦应期则一脸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样子。
刘义符漫不经心地扫了窦应期一眼,这家伙明明就是装的,六七月北伐战前安排他去建康散播谣言,以便把朝堂的水搅浑,他基本上做到了,但让他与暗子丁氏兄弟寻机除去王弘却未能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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