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入河,熟悉的阴冷感包裹而来,引魂灯果然不顶用,向苼正要尝试动用仙元护持周身,岸边就传来老鬼急切的呼喊。
“大人,万不可动用异界之力啊!那等力量会令兽魂狂化生骨,阻挡不了奈河侵蚀。
大人您有神职护体,奈何一时片刻奈何不了您,但至多半个时辰,您定要上来。否则神职印记恐会被奈河直接抹去。
还有还有,你身上那条龙!它乃异界之龙,受不了奈河之力的。
你带上它,除了给你添麻烦,没有半点用处。”
话音落下,向苼果断摘下玉佩甩上岸。
玉佩还未触及地面,表面华光一闪,司无栎冷着脸从中走出。
“石老板这是要与在下分道扬镳了?”
他冷言一句,正要化龙跳入河中,袖子蓦地被老鬼抓住。
“你这小白龙,怎的冤枉你大人?大人哪里是抛下你,是不想害你。
这条河水你但凡沾染一点,顷刻被同化成阴魂,死得不能再死!
就算是大人也只能坚持半个时辰,你随我一同好好盯着,千万注意好时辰。”
司无栎脚下滞住,回头看向老鬼,眼中带着明显的惊愕。
“你……会说这里的话?”
“怎么,你们这里的方言很难学吗?”
老鬼傲然哼了一声,“老鬼我只是不愿说罢了。”
司无栎一时无言,视线重回奈河中逆流而上的那道倩影,嘴唇紧抿,“她与你是一族?”
老鬼闻言怪笑一声,“小白龙,少在这里打听,老鬼我的嘴可是严得很。
你有这个闲心,不如关心好好关心你主人性命,她若有闪失,你走不出这里。”
“主人?!”
司无栎气极反笑,总算知道老鬼之前那佩服的目光从何而来。
不过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他还没蠢到揭破这个谎言,徒增凶险。
一鬼一龙话不投机半句多,静静立在岸边等待。
半个时辰很快到了。
老鬼立刻对着快要游到奈河中间的向苼大喊:“大人,快快上岸!”
向苼二话不说返身飞出上岸,一身浓重的阴气逼得司无栎连退数步,方才停稳。
司无栎脸色凝重,此般诡力,已然超出他的认知。
这种力量,堪比圆满级别的大道之力!还只是石老板上岸带上来的余波,那河水之中的威压,又该何等可怖?
石老板身为同族,就能在其中呆上半个时辰,当真奇特。
向苼无暇顾及青木的想法,此刻她满眉结霜,浑身上下几乎冻僵,无法动弹。
一道幽光从她眉心飞出,绕身数圈后,那股寒意方才缓缓褪去。
一旁急得上火的老鬼见状,顿时放了心。
鬼帝保佑,大人神职还在。
他心中念叨两句,目光投向向苼手中,不禁问道:“大人,你怎么还抓了一只兽魂上来?”
向苼吐出一口寒气,将挣扎不断的兽魂扔在司无栎脚边,“你觉得它像什么?”
司无栎目光从她苍白的脸上移开,低头观详片刻,目光微凝:“骨兽?”
果然。
向苼心下一定。
老鬼方才说,兽魂触及异界之力就会化骨,骨兽的源头,就是奈河中的兽魂。
兽魂只会受拘魂使豹尾所统束,那受骨兽拥趸的骨兽王庭,还有那在王庭深处的宫殿,莫非……
向苼目中精芒闪过,指尖抹过血戒,取出当初从兽神雕像中捡到的红色方印。
此印一出,司无栎脚边暴躁不安的兽魂立刻安静下来。
老鬼看到方印,更是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失声惊叫:“豹尾宝印?!这东西竟正好在您这儿?您……”
向苼心下大定,懒得听老鬼废话,手持方印再次跃入河中。
司无栎正要跟上,袖子又被老鬼拉住,“宝印只认你主人一个,护不了你,你就乖乖在这儿等着吧!”
“等什么?”
司无栎脸色冷沉,“我与她要找的人,不是同一个。”
老鬼奇怪:“那你怎么不让你主人帮忙?”
司无栎微微咬牙。
这老鬼要让他怎么说,若说自己与石老板只是合作关系,怕是连在这里等着的待遇都会被收回。
心思转动间,他语气忽然放软:“是我的过失,忘记与主人说明,不知前辈能否帮忙?”
“怎么帮?隔着奈河向你主人传信?”
老鬼坐在殿门边的石台上,摩挲着下巴,看着司无栎那张令鬼赏心悦目的脸,呵呵一笑:
“倒也不是不可以,你想找什么人?速速说清来历!
若是迟了,老鬼我与你主人距离过远,消息可就不一定能传过去了。”
司无栎看着河水中宝印护持下的人影越来越远,心中的迫切终于盖过一切,艰涩出声:
“我不知她从何而来,只知道她叫向苼……”
话音未落,老鬼直接从石台上摔下来,怪声叫道:“什么向苼?”
心中的秘密叫破了一个口子,司无栎的语气不再艰涩,变得顺畅:“向阳而生的向,苼是草字苼。”
老鬼听了这话,直接气笑,“你小子耍我老鬼是不是?”
司无栎看不懂他的反应,眉头紧皱:“前辈此话何意?我是真心求教。”
老鬼见他脸上的茫然不似作假,呆了片刻,低声笑起来。
“有意思。”
不等司无栎再次发问,他抓着前者的袖子往回扯了扯,“你小子跟我来。”
司无栎闻言立刻意识到什么,心跳加快,出声追问:“前辈知道她在哪?”
老鬼却是不答,呵呵一笑:“这世上叫向苼的多了去,我这里的向苼,究竟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还得你自己去看才行。”
说完,老鬼也不再扯司无栎的袖子,往前殿飘去。
司无栎立刻快步跟上。
不多时,一龙一鬼来到岔道口的业镜前。
老鬼抻了抻一身官服,从胸口掏出一方宝印,放入业镜下方凹槽,而后打出一道鬼力。
空白的业镜表面幽光一闪,立刻有画面浮现。
司无栎上前一步,赫然看到镜中有一年轻女子虚弱地躺在白色床铺上,脸色蜡黄,眼神迷离,行将就木。
司无栎死死盯着画面,身形直颤。
虽然那张脸瘦脱了相,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就是向苼!
是还未穿越到此界的,卧床病重的向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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