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见司无栎反应,就知自己猜测八九不离十了,笑呵呵地凑上来:“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正是!”
司无栎侧身看向老鬼,郑重出声:“还请前辈告知她现在何处,晚辈愿以任何代价作为交换。”
老鬼轻啧一声,放在其他人身上,他高低得坑这小白龙一把,可跟大人扯上关系,他怎么敢胡乱敲诈?
“到底是异界龙,连业镜的作用都不知道。”
老鬼嘀咕一声,走到业镜前取出宝印,嘿嘿一笑:“这面镜子能照出我老家那边生魂的前世今生,老鬼我刚才给你看的,正是上一个照镜子的人,你可听明白?”
轰!
此话一出,司无栎识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开,耳边嗡嗡一片,再也听不到老鬼的话。
上一个照镜子的,不是石老板吗?
还有老鬼口中所说的“老家”,原来不是同族,而是异界?
阴墟本在向苼原来的世界?所以才如此奇诡?向苼才能认出牌坊上的字?
还有那面修好的棋盘,她刻意打听自己的消息,母亲的下落……
一切从前在他看来不怀好意的试探,此时此刻,都有了解释。
原来她没死,她从那禁忌世界逃出来了,难怪招魂幡没有作用。
对一个活人招魂,又能有什么回应呢?
他忽然回想起当年招魂的情形,向苼施法招魂时,他确有离魂之感,他那时却以为是旧伤复发。
在后来相交的那段时日,他甚至还没少算计她。
蠢!
他怎会如此之蠢?
若是能早点发现,这些年与她相交的日日夜夜,怎会只有勾心斗角?
司无栎心中悔恨交迭,身形瞬间化龙,如离弦之箭,朝奈河激射而去,龙身上每一片白鳞,都透着迫切。
去见她!
去告诉她,自己还在!
然而待他回到奈河边,却见向苼已经去了从对面上岸。
“向苼!!”
“向苼!!!”
“别喊了。”
老鬼不慌不忙地走到司无栎身边:“这奈河将地府分割成两界,不管你怎么喊,声音传不过去的。”
司无栎低头,一双龙目泛红,尽是迫切:“真没有其他办法渡河?”
“真没有。”
老鬼大喇喇一坐,“老鬼我与你无冤无仇,骗你作甚?
大人身负神职,只要不去强行惹怒花海里的那玩意儿,不会有性命之危。
她会平安回来的,你放心在这等着就是。”
司无栎哪里放心得下,“当真没有其他办法?”
“你要让老鬼我说几遍?”
老鬼一脸不耐烦,蓦地想到什么,说道:
“我记得不知多少年前,鬼帝大人与你们一族首领见过面。
他们的谈话,我偷听了几句。你若是有古妖一族的至妖之血傍身,倒也能下河一探。
不过我看你龙身气息虽然尊贵却不纯粹,大抵是没资格继承至妖血脉的。”
司无栎眼神微暗,“至妖之血……”
“少主人,这瓶至妖之血,是主人沉睡之前,亲手交给奴婢的。
为的便是有一日,能等到您归族,交到您手中。
您吸收之后,实力定能大增,便是第一龙王、古妖三军统帅之位都能争得,您……为何不愿接受?”
司无栎也不知为何,自己不愿接受。
他分明知道,母亲也是身陷囹吾,才一直没有去古族找他。
也知道那瓶至妖之血,若是母亲不从己身血脉偷偷抽走一部分,就会被古妖族长尽数夺去。
最终的结果,仍是母亲陷入沉睡,无法醒来,没有任何不同。
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可他在见到那瓶血时,心中仍是反感。
他说不出反感的原因,只是打从心底里抗拒将那瓶血,纳入自己体内。
或许,他心里还存留着一丝天真的想法,期望着那瓶血若能倒灌入母亲体内,母亲能醒来。
可他也知道,母亲体内至妖血脉已被古妖族长抽干,那点血不过是点燃他至妖血脉的引子,又如何能唤醒母亲体内的整条血脉?
他抬眸,望向对岸逐渐远去的,清冷中带着孤寂的背影,眼神逐渐坚定。
是该认清现实了。
若无足够实力傍身,他连去到她身边都做不到,谈何守护?
对岸,向苼尚不知青木就是她心中陨落多年的司无栎,还已经认出她。
此刻,她已来到枉死城前。
枉死城城门大开,显露出其内空荡荡的街道,连一只鬼影子都看不到。
她径直踏入大门,长街有些坡度,斜斜向上。穿过一整条街,便可见一座开满桃花的小山,立在城池中央。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自山峰顶端逸散四周,令人从心底里感到敬畏。
鬼门关、种满桃花的山峰,覆盖整个枉死城的威压……
不出意外,在山顶的那位存在,就是老鬼口中的鬼帝,而且还是自己熟知的那位。
向苼没有上山打扰的意思,转身朝右边街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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