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山发生的事情,将通巫教最重要的祭天仪式搅得一团糟。
整个天目山,乃至山下都乱了起来,但本该出面主持大局的通巫教主,北朝国师,天榜高手高兴,却并未立刻现身。
原因很简单,不是他不关心通巫教之事。
而是如沈兰所说,高兴此时,并不在天目山中。
在沈秋等人冲入长白秘境时,国师大人,还远在五十里之外,在一处偏远的,人迹罕至的猎户屋子中,和一些神秘的客人会谈呢。
说起来,高兴作为通巫教主,又是五仙观的当代主持,本该亲自负责五仙祭典这等大事。
但他却把这件事,交给了心腹的大萨满去处理。
这侧面说明了。
国师大人对于信仰,或许真的有。
但要说非常诚挚,那就不见得了。
他和西域圣火教掌教,桃花老人阳桃,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那阳桃,可是圣火教义的狂信徒。
但高兴这种表现,倒也并不是异常,自古以来,信仰这套东西,越是高层行事,决策中所占的信仰因素就越少。
不是说他们蔑视信仰。
只能说,高层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不能由着性子来。
就比如现在,国师大人和“客人们”所谈的事情,便是真正的军国大事,很难以纯粹信仰去辨别善恶,更别说做决定了。
“大统领に代わって敬意を表します。地位の高い萨満阁下。
(我替大统帅向您致敬,地位尊贵的萨满阁下。)”
在这隐秘的猎户小屋里,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用面罩罩住大半张脸的倭人,恭敬的俯下身,对坐在火塘边的北朝国师致敬。
高兴,是个地地道道的辽东汉子。
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生的一张耳目宽大的国字脸,额头也很宽大,留着一头短发,看上去精明强干。
他约莫有三十岁的样子。
但实际上,高兴和曲邪是一辈人,现年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只是修奇特内功,能保容颜长存。
而且即便是坐在燃烧的火塘边,高兴身上还是时刻散发着一股实质性的阴寒之气。
这不是在说国师大人的气质,而是真正的阴寒。
就好像是时刻有股能冻结躯体和心灵的寒风,缠绕在高兴肌肤之上,任何胆敢靠近他的人,都会被无情封冻。
这高大汉子留着胡须,堪称美髯公的胡须样式,因为是密会的缘故,高兴没有穿平日里夸张的衣袍,就只穿着一件黑色长衫。
在他腰间,挂着他的兵刃。
很奇特的兵刃。
一把惨白的骨刀,四尺长,没有任何金属点缀,完全就是用某种巨兽骨骼磨制成的,穿了孔。
在刀镡后方,挂着一个青绿色的铃铛。
这就很符合高兴的身份了。
通巫教教主,辽东地位最高的萨满。
而面对眼前倭人恭敬的问候,高兴只是微微颔首,他眼中并无再多神色,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穿夜行衣的倭人。
这只是个使者罢了,两者身份根本不在同一等级。
“龙马近日来可好?”
国师大人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他说:
“三韩之地,战事可有进展?”
见国师大人用汉话发问,眼前那倭人也换成流利的汉话回答,他甚至有一丝地道的江南口音,他说:
“大统领近些日子身体不错,也是托了国师大人的福,有北朝精兵相助,三韩之地的战事进行的非常顺利。
再有几个月,我等便能攻入平壤,一战定下三韩大势。”
“信心这么足吗?”
高兴捻着胡须,语气玩味的说:
“你们可莫要小看三韩之地的人,他们虽然是一群软骨头,但也学了些南朝那边的文人风骨,要是逼迫太甚,恐有反复啊。
毕竟,龙马麾下人数实在太少,你们满打满算也就几千人,三韩之地又有多少人呢?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你们了。”
那遮住大半张脸的倭人眼神严肃,他对国师俯身行礼,大声说:
“感谢国师提醒,在下必然将国师的叮嘱,转述给我家大统领。”
“嗯,这般军国大事,行事还是要稳妥一些。”
高兴满意的点了点头。
国师大人说:
“本座知道龙马乃是东瀛豪杰人物,便与他结交,若你们真能定下三韩局势,对我国也是大好之事,后方稳定了,前线才能用心打仗。
只是,本座上次询问龙马的事情,他可有答复?”
高兴说的轻飘飘的,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
但实际上,这件事才是他扔下五仙祭典不管,跑来密会倭人的原因,而那倭人使者也知道轻重。
眼看国师开口询问,他便认真回答到:
“我家大统领反复思考了,便让我来答复国师大人,我等愿意全力协助贵教攻击中原。
但现在海外神风还未散去,我等也是有心无力。”
“这个不急。”
高兴眯起眼睛,他宽大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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