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一彪人马便从残夜中奔出,直往慈溪城外的一处村落来。
人数并不多,大概有十几人左右,但各个提刀带剑,又穿着宽大斗篷,还带着斗笠,有股子勇悍气。
大概是江湖人士。
村口驿站的老驿卒刚刚打开院门,就见这些江湖客在驿站之外下了马,牵着马缰,往这处来,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可能是赶了一夜的路。
这会带头的年轻人有些掩饰不住的疲惫,可能是要在驿站中休息一会。
放在几年前,这样的一伙客人,驿卒是要提高警惕的。
那会天下乱的很,武者也不如现在这么黑白分明,一个个说是走江湖的侠客,但恶从心起,于村中劫掠一番,也不是不可能。
十多个人都有武艺在身,哪怕村子中的精壮都聚集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现在不一样了。
老驿卒左右看了看,便挺起腰杆,扶着腰间那把豆腐都切不利索的老官刀,一手将手中灯笼插在墙上,一边渡着四方步,往这些武者走来。
待走近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些江湖客,便操着口音浓重的话,拱了拱手,问到:
“诸位好汉,自哪里来?”
“苏州。”
这江南土话,复杂难懂,不是本地人,就如听天书一样,但为首的年轻人却听得懂,还回了句,又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老驿卒。
后者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接在手里,得凑近了看,才看的清楚。
原来手中是一方两尺见方的黑色木牌,有些纹路于其上,待看清之后,老头顿时吃了一惊,神态语气,也变得热情一些。
“原是官家人,快请进来,老头这就去烧水煮饭,买些酒菜,各位可有忌口?”
他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双手将那木牌还给年轻人,后者摆了摆手,将几枚碎银丢给老驿卒,随意说到:
“不用酒,来些饱腹的寻常吃食,再准备点干粮饮水,我们不进村,歇一歇就走。”
“哦,好的,好的。”
老驿卒便转身回院中,将自己家人喊起来,给一众官爷做些吃食。
他心中有疑惑。
虽然只是朝廷体系下如芝麻绿豆一样的最低级吏员,但老驿卒也是懂得一些朝廷事的,尤其是活得久,见识多,看这一行人的打扮气势,很难不让他心中现出疑惑。
这慈溪城,隶属宁波府,距离临安苏杭,也不过两百余里路,一向是平靖之地,就连当年闹倭寇,和北国军攻入临安的大乱,都未曾波及这个小地方。
实乃是乱世中的一片幸运之地。
大楚建国至此,已有五年多,这一向太平的地方,自然更加太平了些,附近别说有什么山贼匪患,就连作恶一方的恶霸土棍都少。
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竟能引得一向神秘,如民间传说一样的听谛司捕头带人到此?
老驿卒虽然不通武艺,但见识还是有的。
这一彪人马,显然训练有素,一个个气势凛然又沉默异常,方才说话时,哪怕疲惫,都在观察四周,手不离刀柄。
肯定是武者中的好手,如今正儿八经的朝廷鹰犬。
但他不敢多问。
管理着一个小驿站,名分虽低,但也算是为朝廷工作的官家人,官员法度是该遵循,又有监察天下的听谛司神捕们在旁。
若是随口多问,怕是要引来祸事,以如今女皇仁善开明,大概是不会要他老命,但失了这份好营生,家中就未免要有些难过了。
不该看的不堪,不该问的不问。
老驿卒抽了袋烟,心中打定主意,约莫半柱香后,他将刚蒸好的馒头汤饼,加了些刚买来切好的豚肉,送入驿站厢房,又取了刚酿的米酒送上。
这玩意不算酒,也甘甜些,又加了些药草熬煮,给长途跋涉的人驱乏,再好不过了。
武者们和为首的年轻人并不坐一桌,见好食物上桌,一个个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大吃起来,还有称赞老驿卒家人手艺好的。
这饭桌上,方才肃穆的气氛就放松一些,让在旁准备离开的老头也笑呵呵的,不过就在他要走时,却被坐在房中另一侧的年轻人唤住。
那人挺有礼貌,请老驿卒过来坐下,似是要问些事情。
驿站管事乃是朝廷中人,虽身份卑微,但除了平日管理驿站外,还有收集本地见闻的职责。
这驿站体系虽不归属听谛司管辖,但如今身负使命,想要展开工作,就得多收集一些情报了。
老头也不推诿,他走上前,坐在桌边。
还未说话,就见那年轻人手指下扣着一方黄纸,上有奇特纹路,有微光一闪,老头便感觉有股轻风般的感知,扫过自家躯体。
下一瞬,四周都安静下来。
明明十几个武者就在身后一丈处吃吃喝喝,但却再无丝毫声音传来,就像是隔音了一样,这一招,让老头瞪大了眼睛。
仙术,道法。
这些词汇一个劲的闪入他脑海之中,如今天下平靖些,但就是老驿卒这般寻常人,也是有听闻什么灵气复苏,道法重现的传说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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