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沈莺歌的手,欢天喜地地向前跑去。
孔川趁机凑上前来:“不是我心狠啊,可你当真要把她带回北镇抚司吗?”
“是啊老大,这要是被人发现,可是大罪。”曹安福也担忧道。
他适才就已经憋了半天,但一直被孔川拦着,直到此时才找到机会。
沈莺歌看着不远处的小小身影,叹了口气。
“那也总不能见死不救,今晚我先带她去住客栈吧,明日去看看能不能寻个地方租下。”
然,世事难料,总会有意外发生。
就比如现在,沈莺歌本想回北镇抚司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再带着露白去客栈,结果他们刚走进游廊,就与步履匆匆的浮寒不期而遇。
浮寒猛一看见她,脸上先是闪过老妈妈守护自家“食人花”一般的戒备,而后想到“食人花”本花的那副德行,又不由得有些叹息,再想到沈莺歌昨日那番义正言辞的剖白,又有些尴尬,同时伴随着眼神躲闪。
沈莺歌看着他变脸似的神情,原有的一丝丝尴尬也彻底被打消了。
这人在平时还真是……意外的好懂。
“你那案子办得……”浮寒正要岔开话题,却忽地看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又咽了回去。
只见露白一手拉着沈莺歌,一手攥着根糖葫芦,见浮寒看向自己,她还朝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以示友好。
浮寒登时如五雷轰顶,呆在原地。
什么情况?!证人?没听说这个案子和孩子有关系啊?
难道……
一个不可置信但极有可能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若没什么事,那我们先告辞……”
对方骤变的脸色让沈莺歌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正要从旁边绕开,就听浮寒难以置信地开口。
“你有孩子了?!”
沈莺歌:……什么玩意???她有什么了???
“孩子?”
一道语调懒散,威慑力却不容忽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沈莺歌生无可恋地扶额叹气。
她都不必回头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每次这种令她窘迫的混乱时刻,这尊大佛都一定会如约登场,然后让本就丢脸的她雪上加霜。
容久从沈莺歌等人的身后走出,与她擦肩而过时,视线垂落在她与露白交握的手上停了一瞬。
“这里不收留闲杂人等。”
“这是个误会,她不是我……”沈莺歌正要解释,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了拉。
露白仰起小脸看了看容久,又望向沈莺歌。
“大哥哥,这个阿叔好凶,要不,我还是出去等你吧。”
诡异的安静中,沈莺歌唯有死死地咬住嘴唇,才能让自己不当着容久的面笑出声。
其他人也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憋屈表情。
面具后的嘴角动了动,容久冷声道:“大哥哥……阿叔?”
寒气四溢的语气将几人冻了个寒战,连那丁点儿笑意也被吓了回去。
沈莺歌发誓,尽管对方掩饰得很好,但她还是从这短短的几个字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舔了舔嘴唇,努力正色道:“是浮寒误会了,她不是我的孩子,只是今日出去办案时恰好救下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冰封的寒意似乎缓和了些许。
“我也只是带她回来收拾一下东西,不会在此久留的。”沈莺歌再接再厉。
容久不以为意地摩挲着刀鞘纹路,讥讽道:“本督还真是收了个大善人,索性把这里给你改成义庄好了。”
沈莺歌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心道,您老人家但凡能嘴下留德,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许是她腹诽的表情太过明显,引得那鹰隼般锐利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良久。
容久想起昨日马车上那出意外,眉头紧皱。
除他自己之外鲜有人知,他患心疾多年,久病无医。
自那件事发生后,刚开始还只是手不能沾血。
可随着噩梦一次又一次的侵袭,再加上当时为了爬上这个位置,他罔顾心悸警示沾了不少血,愈发使得病情日渐加重。
每次都如溺于深海,痛得神魂俱裂。
到后来,就连任何带有体温的活物都碰不得了,一旦触碰,便会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倒是也请了不少名医诊治,可除了开药调理之外,谁也无法根治。
说白了,就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只是容久哪里是会遍寻心药的人,他厌恶别人近身,更厌恶暴露弱点,既然药石无医,那便不治了。
就这样行尸走肉一般地过了很久。
直到昨日在马车上,他发现自己触碰沈莺歌后竟并未如从前一般被噩梦侵扰。
而后来故意安排对方倒酒,也正是想证实这件事。
他以为自己痊愈了,谁料回去拿其他人做实验时,与之前并无不同。
容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垂于披风内的拳头也缓缓松开。
他不甘心。
比起面前这人于他是唯一的例外这件事,他更不甘心自己的情绪被操控在别人手里。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这是致命的。
沈莺歌看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从怒火中烧,到一片死寂,心里直犯嘀咕。
她不记得自己有在何处惹到过对方,露白的事也解释清楚了,难道……他是因为昨日自己胡诌的那番说辞?
这让沈莺歌不免生出了一丝怜惜和愧疚。
她不是那些跟随在容久身边的死忠信徒,却仍伪装出一副忠心不二的模样留在了他的身边。
而现在,她还凭一己之力,让这清心寡欲蔑视众生的邪佛被自己的鬼话蒙骗,以至于连发火都不如往常肆意。
她有罪。
于是,鬼使神差间,沈莺歌伸出手讨好般地拽了拽容久的披风。
“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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