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缩短行程,容久率逐暖与浮寒等人与其他锦衣卫兵分两路,轻装简行日夜兼程,终于在启程后的第三日抵达了雍景城。
他们回东厂沐浴更衣的同时,派人先把沈蓁蓁送回了宫里,交由御医诊治。
待容久进宫时,一群御医已经围成一团争论了一个多时辰。
有人说为求稳妥,还是破解毒方,对症下药最好;也有人说这毒已经不能再拖,可以先着手研制几个解毒的方子试试,就算无法根除,多拖延一阵时日也好;更有甚者,提出以毒攻毒之法……
总之,一群须发花白的老头子围在永宁殿门前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容久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九千岁到——”
尖细的通报声响起,殿前吵吵嚷嚷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容久缓步而来,水墨似的冷淡眉眼扫过跪地伏身的众人,眉心微蹙:“本督大老远地就听见诸位吵个不停,把这儿当菜市场了?有这功夫,怎么不去研究解毒之法?”
众人跪倒一大片,谁也没敢接茬。
吴启胜从殿内走出,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千岁爷,您可算来了,陛下等您多时了。”
“情况如何?”
吴启胜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唉,暂时还没找到办法,这不,就是因为一直没有进展,陛下生气才把人都赶出来了。”
“知道了。”
容久应了一声,再没多看跪着的众人一眼,径直走进殿内。
刚一踏进殿门,女子的啜泣声便传入耳中。
自从丽嫔得知沈蓁蓁被人掳走那日开始,便没睡过一个好觉,全身心都系在了这件事上,每每想起时都忍不住落泪。
前几日刚得知锦衣卫将人救下,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又收到了沈蓁蓁毒发的消息。
心情一波三折,几天下来,人都憔悴了不少。
她又急又气,恨不能以身代之,就连面对其父陈德时,都忍不住内心的怨怼之气,她总是想,若当时陈德没有因一己私欲将那报案的锦衣卫拒之门外,是不是就不会牵连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原本,前朝的事她不懂,也不愿意管。
但这几日戚贵妃知道她心情不好,每日都会来陪她说说话,这也让丽嫔明白了不少。
前朝与后宫看似泾渭分明,实则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次沈蓁蓁若平安无事还好,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丽嫔当真是生无可恋了。
不管怎样,经此一事她也算明白了个道理,从前沈阙宠爱她,她便觉得心满意足了,但现在看来,若想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她不能单单指望沈阙。
皇帝荣宠固然重要,可皇帝是天下的皇帝。
哪怕只放在后宫来说,沈阙也不只有她一个妃子,谁能保证皇帝的宠爱能一直维持下去?
当年盛宠一时的戚贵妃,如今不也只能日日独守空房?
而且她与戚怜月可不同,对方背后是左相府,手里握着辅佐中馈的权利,能在后宫中与皇后平分秋色,甚至压对方一头,可她呢?
一些隐秘的想法已在丽嫔心中埋下,正一点点地生根发芽。
容久拱手朝床边的人行了个礼:“臣没能保护好九公主,请陛下降罪。”
沈阙抬头朝他看过来,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些,你可查出是谁下的毒?”
殿内默了片刻,容久的目光一瞥,沈阙顿时了然。
他挥了挥手,屏退众人,待殿门合上,除了床上昏迷不醒的沈蓁蓁外,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说吧。”
“回陛下,是刘思邈的人。”容久垂目道。
话音落下,沈阙眼眸微眯:“你确定?”
“是,臣已抓到下毒之人,他们也都已招供。”
天色将暗,殿内烛火如星如豆。
繁星闪烁,偌大的宫殿亮如白昼,但此时,暖黄色的光辉褪去温度,让人如临寒冬。
容久并未直说可能是沈潜指使的,毕竟除非刘思邈招认,并拿出铁板钉钉的证据,不然没人能将沈潜与此事联系起来。
沈蓁蓁与沈潜同为沈阙的子女,此事摆到明面上,那便是手足相残。
沈阙不会不明白,但最终如何决断,就要看帝王之心往何处偏了。
床边之人许久没说话,容久也没再开口,只垂下眼帘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出神。
从南岐离开后,他让逐暖派人去查了那江湖女子的身份,虽不是一无所获,但他直觉自己拿到的那些东西并非真相。
本来按他的性子,是一定会将那伙人查个底儿掉,就连祖上几口人恐怕都要查得清清楚楚。
谁知偏偏赶到这么个节骨眼,也只能随便拨出几个人去查。
想来希望不大,看来要想撕开对方的伪装,只能等他把手头这件事了了。
而从踏入大雍国土的那一刻起,另一个人的身影便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他们一别半月,对方肯定还在怨他。
听留下的锦衣卫说,对方昨天接连去了勤政殿和景坤宫。
帝后不和并非秘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毫无半分情谊,相敬如宾都不过是为了堵上悠悠众口,因此,和皇后走得太近绝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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