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沈莺歌扯着领口闻了闻,馥郁的脂粉香渗透织物,除非沐浴更衣,不然一时半刻估计是散不掉。
她不禁暗叹一声,每天晚上在拈花阁待一夜,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腌入味。
再灵敏的嗅觉在这样的环境中待的时间长了,也会被麻痹感官,为防止以后再因类似的细枝末节被人察觉,只能早上沐浴后再出门了。
正想着,她突然察觉身后有一道刻意放轻的脚步正在靠近。
沈莺歌眉头一皱,在对方伸手探向她肩头时先发制人,一把抓住对方手腕,一扭一推,眨眼便把人摁在了墙上。
“啊痛痛痛!!!应哥哥!是我是我!”
对方被她摁在墙上,脸蛋都疼得皱成了一团。
熟悉的少女声音传来,沈莺歌手一松。
“玉烟?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跟云岫待在宅子里吗?”
玉烟揉着手腕转过身,瘪着嘴嘟囔道:“来了这么多天,我连门都没出过,你不是说要让人去陆府送礼吗?我可是求了半天,云岫才答应让我去的!”
“什么云岫,没大没小!叫姐姐。”沈莺歌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皱眉道:“送完了就快回去,别在外面瞎逛。”
玉烟“哎呦”一声,捂住脑袋。
“还没送完呢,我让他们先去陆府附近的茶楼等着了。”
派去送礼的,是追月从暮雪堂带来的人。
他们分成两批日夜轮换,休息时便待在城外原颜朱名下的一处宅子中,而到了像这样需要人手的时候,他们也会伪装成小厮,听令而动。
这次不过是琐碎小事,所以只来了四人。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帮我回礼,而是自己想溜出来玩吧?”沈莺歌无情戳穿了对方那点小九九。
“哎呀!”玉烟娇嗔一声,抱着她胳膊晃了晃:“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就这一次嘛!好不好?应哥哥,求你了——”
从小到大沈莺歌都对她这一招没办法,即使知道对方是有演戏的成分在,也还是不得不做出让步。
“好好好,不过就这一次,下不为例,送完东西你就赶快回去!”
“好耶!”玉烟开心地振臂高呼,蹦蹦跳跳向前走去。
——
雍景城作为大雍王城,其繁华热闹的程度自然比其他地方更甚。
从西市到东市,来自天南海北的商品皆汇集在宽阔街道两侧,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可以说是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
沈莺歌看着不停穿梭在各个摊位前的玉烟,无奈叹了口气:“看完了吗?都已经一刻钟了,我们连这条街还没走出去,要是再磨蹭我可不管你了,我还有正事呢。”
而另一边的玉烟,则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恨不得把每一个摊子都仔细看一遍。
她举着手里刚买的糖葫芦,扭头又窜到了胭脂水粉的摊子前。
“哇——”
琳琅满目的眉黛口脂让她看花了眼,一时间,双眼都兴奋得闪闪发亮。
“应哥哥!你快来看!”她朝沈莺歌招了招手,待对方走近,拿起一盒口脂递到她面前:“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摊贩是个中年妇人,她瞄了眼沈莺歌身上锦衣卫的官服,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玉烟的衣着,确信这两人应当是对不可多得的“冤大头”。
她立即热情道:“哎呦!这位姑娘好眼光,这款口脂啊,可是我这里卖得最好的!来来来,我这里有可以试用的,你试试看嘛,保准错不了!”
说着,摊贩从下面取出个一模一样的口脂递给玉烟。
沈莺歌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只敷衍地摆摆手:“你喜欢的话就都买了吧,买完我们就快走了,我还有事。”
若不是玉烟性格冒失,这里对她来说又人生地不熟,怕丢下她一个人惹出事,沈莺歌早就溜了。
玉烟瘪瘪嘴,嘀咕道:“好嘛好嘛,知道你忙,买完这个我们就走。”
她看了看手里试用的口脂,一把塞到沈莺歌手里:“那你帮我试试这个,如果喜欢的话,我们买完就走!”
——
昨日弘光帝下旨后,容久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需要处理的事务很多。
因此昨夜他连东厂都没顾上回,直忙到天色微明,又马不停蹄地沐浴更衣,入殿上朝。
早朝结束后,他处理了些这阵子积压下的事务,直到巳时过半,才将将歇下手来。
那辆招摇过市的马车早已备好,只等他上车便立即出宫向东厂驶去。
容久坐在车内,看似单手支颐阖目养神,脑子却一刻都没停下。
刘思邈背后是沈潜在做推手,而现在沈潜选择弃卒保车,倒也并不算出乎意料,唯有中间多出来的那个人,让他觉得有些可疑。
——那便是自称为兄复仇的多吉。
他后来派人核查过对方说的话,多吉确实曾有个战死沙场的兄长,其他的事也都和对方说的差不多。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可越是顺利,容久心里便越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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