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陈朝华后,沈莺歌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东市宅院。
由于早有准备,她并不慌乱。
拈花阁那边的情形已经稳定,她将后续事宜交给了芷昔与知更,让他们有事随时联系自己。
云岫给她准备了一些可能用到的药品,叮嘱她别再莽着往前冲,胆敢再受伤的话,绝对不放过她,玉烟嘟嘟囔囔闹着要跟她一起走,被她婉拒,碍于前几天才做了擅自揭榜那样的事,对方也不敢太胡闹,心不甘情不愿地留下了。
追月提出要带着暮雪堂的人暗中护送,沈莺歌原本也想一并拒绝,但遭不住云岫与玉烟都不放心,在耳边的双重攻击之下,她只好点头。
不过她还是将大部分人还是留在了雍景城,毕竟人太多的话,很难不被锦衣卫发现。
只让追月带着几个人跟在自己身后,且务必要与锦衣卫保持距离。
等她收拾好行李,云岫与玉烟也亦步亦趋地跟到了门口。
“那我走了,云岫记得帮我去跟李婶和露白说一声,别让他们担心,玉烟,我不在你别出去乱跑知道吗?”
提了提肩上的包袱,她翻身上马。
云岫竭力控制着眼中的担忧:“有事及时传信!没事也可以!”
玉烟蹦着朝她挥手:“还有我!记得想我!”
“知道啦!”
随着马声嘶鸣,沈莺歌摆了摆手,骑着马转身离开。
——
待抵达城外与容久约好的汇合地,对方已带着一小队锦衣卫等候多时。
沈莺歌随意一瞥,发现时常形影不离的两人只来了一个,浮寒拉着马车的缰绳等在一旁,唯独不逐暖的影子。
也是,他们都走了,锦衣卫和东厂还得要人主持大局。
勒停马匹,沈莺歌看向马车紧闭的窗户:“抱歉,来晚了,我们走吧。”
话音落下,久久没听到回应。
碍于还有他人在场,她只好维持着恭敬疏离的姿态又重复一遍。
依旧一片寂静。
“浮——”
正要问问情况,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应千户和谁说话呢?”
沈莺歌闻声回头,只见容久一身轻便劲装,骑在踏雪乌骓上慢悠悠地朝她走来,脸上还挂着明知故问的恶劣笑意。
沈莺歌:“……”
幼稚!
感受到她无声的控诉,容久笑得愈发愉悦。
“应千户可让本督好等。”
沈莺歌能屈能伸:“督主恕罪。”
“……恃宠而骄。”轻嗤一声,容久已行至她身边。
那语气叫不知情的人听来,还当他指的是沈莺歌仗着沈阙赏识故意摆架子。
沈莺歌噎了下,觉得正事要紧,强行忽略了那点不同寻常的感觉。
这次容久带在身边的人不多,但都是他的亲信,没有他发话,他们只当自己与一旁的树林融为一体。
一动不动,不听不看。
欣赏够了她略显局促神情,容久终于提起正事:“你对此行有何看法?”
“让我说?”
对方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沉吟片刻,沈莺歌说:“依属下之见,我们分头行动,一路在明一路在暗,车驾所过之处必会引起当地官员注意,督主可带人先行一步,我会暗中跟随,到霁城后我们各自明察暗访。”
容久眉梢一挑,很是随意地一点头:“那就依你所言。”
说完,他低喝一声,踏雪乌骓摆了下柔顺如缎的尾巴,下一刻,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去。
面对马蹄踏起的飞扬烟尘,沈莺歌僵在原地,怔怔眨了眨眼。
“?”
这人根本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吧?!不然怎么一溜烟人都没了!
“驾!”
来不及多问,她赶忙纵马跟上。
直到他们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一直没动静的浮寒才招呼了一声,带着其他锦衣卫不紧不慢的上路。
——
等沈莺歌好不容易追上,容久正停在树荫下乘凉,悠哉悠哉的模样不像是有任务在身,更像是出来踏青。
沈莺歌欲言又止,只觉得这人任性得很。
她停下马:“……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
容久头都没回,抬手从树上摘了几片叶子夹在指尖:“想好什么?”
“……你说什么,马车是空的,你甚至给自己备好了马,不就是早准备好让浮寒带着你的马车吸引注意,自己悄悄溜去霁城吗?”
听到这话,对方终于回过身来,眼中兴味盎然。
“没错,本督替陛下夸你一句,聪明。”
沈莺歌没受他干扰,有些不放心地微蹙着眉:“暗卫应该跟着你吧?”
“他们有其他事要做。”容久似乎很满意手中的树叶,揣了几片在腰带里。
“……”默然一瞬,沈莺歌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你准备自己一个人去霁城?你明知那么多人等着要你的命,万一……”
一声轻笑自容久喉间落下,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她:“谁说我是一个人,不是还有应千户你吗?”
踏着马镫坐上去,这次他有意控制着速度,以保证对方能跟上。
沈莺歌想说他胡闹,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我有时候真是看不懂你在想什么。”
阳光从枝叶缝隙间洒落,斑驳光影从两人身上迅速掠过。
“是吗?本督倒是觉得你我心有灵犀。”
沈莺歌敷衍地掀了下嘴角,表示心好累,不想说话。
“别这么严肃,”罪魁祸首本人对此没什么感觉,反而揶揄道:“只要本督不想,一般人便近不了我的身,再加上你护卫在侧,定然无人能伤我们半分。”
沈莺歌对此的回应是——一个白眼。
“怎么,不信?”
她面无表情道:“那你之前怎么还被秃鹫和那些杀手打成重伤?”
“……”
容久显然没想到她会翻旧账,不由得哽了下,旋即又恢复了那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那不是为了引出郑全吗?你不是知道?”
她确实知道,但她仍旧无法理解对方几乎与赌命无异的行为。
轻叹口气,沈莺歌悠悠道:“真是辛苦逐暖和浮寒他们了。”
有这么个主子,可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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