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时不时的拌嘴声中,两人一路快马加鞭,成功在日落前赶到了淮州地界。
只是——
沈莺歌望着眼前紧闭的城门,一脸空白:“不是戌时才宵禁吗?怎么这么早就没人了?”
“应千户不知道么?”容久轻抚着胯下踏雪乌骓顺滑的鬃毛,懒洋洋道:“这几日附近来了不少南方的灾民,这一带所有城镇为保夜间安宁,都将宵禁提前了一个时辰。”
沈莺歌呆呆张着嘴,半晌才吐出一声:“……啊。”
许是她的神情着实好笑,容久掀起眼皮觑了她一眼后,唇边浮现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本督以为你知道。”
沈莺歌无力反驳。
她确实知道有小股灾民逃难来到这附近,却把城门会提前关闭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就算她记得,以她这匹马的速度也无法赶在淮州城门关闭前抵达。
颓然叹了口气,沈莺歌认命地想,看来今夜注定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
“……是我拖累你了,”她看了眼对方的马,有些羞惭:“要不是为了顾及我,你现在应该已经在客栈住下了。”
人情世故中,当一方表达了“对不起”或“抱歉”的意思后,另一方大多应该说“没关系”或是“不必放在心上”,但容久显然不属于大多数人。
他不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沈莺歌的歉意,甚至还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试图在对方愧疚的小火苗上添一把柴。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呢?”
语气中恰到好处的忧虑几乎看不出演的成分,他回头望向远处夕阳下连成一线的起伏树影,状似无奈地轻叹一声。
“看来今晚只能暂时在林中歇息了。”
轻飘飘的两句话,把沈莺歌闹了个大红脸。
她的羞愧之心在某人有意的推波助澜下逐渐上涨,最终只得落荒而逃。
“那我先去找柴禾生火,你……你慢慢来,不急!”说完,她一抖手中缰绳,迅速逃离了现场。
容久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故作为难的神情眨眼褪去。
他缓缓扬起了唇角,回头看向紧闭城门时眼底快速划过一抹满足之色。
——
由于愧疚作祟,沈莺歌不单找来了柴禾,还顺便猎来一只野兔。
也许是终于良心发现,在她把柴火放在被树木环绕的一小片空地上后,倚在树干上的容久开口询问。
“要帮忙吗?”
拎着手里的野兔,沈莺歌正想说要不你去把兔子剥洗干净,转而又想起容久似乎不喜欢碰活物,虽然这兔子已经没了生息,但体温犹存。
她递出又收回的动作很快,若不盯着瞧,很难发觉她在那一瞬间的念头转变。
“那你把火点起来,我去河边洗兔子。”
说完,她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扭头朝不远处的小河边走去。
时辰渐晚,天色好似回光返照。
金红苍穹上晕开大片大片的靛青霞光,团团浮云被染成柔软的水蓝色,连同望不到边的山林都成了这场瑰丽梦境中不可或缺的陪衬。
上天织就的流光溢彩落进容久眼里,在偏浅的琥珀眼眸中点亮一簇火烧云。
可他看不到那万丈霞光,看不到海浪般的云层,唯有沈莺歌的背影映在他眼中,一点一点缩小,直到被几棵茂密生长的树木掩盖。
四下无人的暮色里,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
沈莺歌拎着洗干净的兔子和鼓鼓囊囊的水囊回来时,容久正坐在火堆旁出神。
在听到脚步声的第一时间,他便抬眼向她看了过来:“回来了?”
略一点头,沈莺歌把手里其中一只水囊抛过去:“你的也一并打好了。”
用几根树枝做了个简易支架,兔子就被架上去烤起来,不过是,表面就有细密的油花冒出,烤肉的香味也飘了出来。
容久赞许点头:“手艺不错。”
难得从对方口中听到一句不掺杂嘲讽或揶揄的夸奖,沈莺歌顿时心里有些暗爽,她起身去马匹身上的包袱中掏了掏,回来献宝似的摆出三个瓶瓶罐罐。
“这是什么?”容久问道。
嘿嘿一下,沈莺歌指着面前一排小瓷罐,从左往右点去:“孜然,辣椒,盐。”
容久嘴角一颤:“你……还带着这东西?”
兔肉炙烤出浓郁的香味,表皮也逐渐变成勾人食欲的金黄色。
沈莺歌打开瓷罐,各自捻了一些撒上去,边转边撒:“是啊,我想等我们到了霁城之后会很忙,那在这之前定要好好积蓄精力,我平生也没什么太大的爱好,能力所及之内尽量满足一下自己而已。”
她对金银的欲求一般,除非迫不得已,不然都是抱着够花就好的心态。
穿衣打扮上更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哪怕之前不必日日扮着男装时,也很少花心思在这上面。
她羡慕那些拥有一双巧手,擅长穿衣打扮的姑娘,以前在醉西楼时的其中一样爱好便是坐在某个姑娘旁边,通过看对方如何涂脂抹粉打发无聊的闲暇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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