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道旨意迅速传开的时候,明里暗里盯着沈莺歌的众人心思各异——
有人心生快意,有人幸灾乐祸,前者大多是与她生过嫌隙,不睦已久,而后者则是那种一直“看不惯她,却又干不掉她”,只能躲在背后扎小人诅咒,以期有朝一日她能倒大霉,从那个位置上滚下来。
如今终于心想事成,不少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除此之外,还有那么一小撮人,听说之后并无半分欢欣,要么是为她捏了把汗,要么便是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觉得这恐怕是要变天的前兆。
而处于漩涡中心的沈莺歌本人倒是对此接受良好。
出宫之后,她先去南镇抚司找了趟管理本卫的逐暖,将腰牌搁下,又把手头的大小事宜交接出去,至此才算是真的暂时告别了“应千户”这个身份。
刚一出南镇抚司的大门,她就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孔川等人。
“应歌!”
刚一跑到她面前,他们便劈头盖脸抛来一堆问题。
孔川急得满头大汗:“应歌,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这次去霁城你是立了功的啊,哪怕不论功行赏,也不该挨罚啊!怎么会突然停职查办?!”
旁边一张白净娃娃脸的曹安福也急切附和道:“对啊!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老大!有事你尽管说,我们一定帮忙!”另一人道。
“对啊对啊,要不是有你,我们早就死在蒋泉手底下了!你放心,不管发生何事,我们都站你这边!”
……
来的大多是最初跟着沈莺歌的那些人,她一路升到千户的这段日子,他们也有了不同的改变。
其中有几人已经接连升任了小旗,曹安福是最先当上的,只是他年纪尚小,若想再往更高处走,恐怕还得多熬几年,涨涨资历。
而孔川升得最快,如今已是掌管数十人的总旗了。
此时他们脸上皆是最真切的担忧,看得她眼眶一热。
“好了好了,你们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要生离死别……”她有些哭笑不得。
这里虽然鲜有行人,但偶尔还是会有其他锦衣卫或办差的人路过。
这阵动静自然吸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我没事,”她扬起唇角,一如往常那般朝几人笑了笑,安抚道:“只是例行查办而已,你们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不用担心我,我这边暂时不会有什么事。”
“可……”
曹安福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孔川拦下了。
他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只是带着些许探究看向她。
“应歌,你做事一向心里有数,别的我们也不多问了,我……最后再问一句,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说完,他便定定地盯着她瞧,像是生怕错漏一丝一毫的表情一样。
沈莺歌微怔了下,旋即轻轻点了下头。
见状,孔川登时松了口气。
他重新打起精神:“好!既然你说了,那我就信!”
“欸?可是……”
曹安福等人还有些放心不下,想要再多问几句,但都被孔川拦下了。
他一边勾肩搭背地强行将人转了个身,一边回头看向沈莺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你回来!”
说着,他就像驱赶鸡崽子一样把其他人都哄走了。
看着一行人推推搡搡逐渐远去的背影,沈莺歌翘起的嘴角也放了下去。
——
第二位不速之客在沈莺歌的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从南镇抚司离开回到东市,势必要经过好几个衙门所在的主街。
而她就是在这里碰到了陈德的轿子。
自从经过沈蓁蓁那件事后,两人就一直不太对付,虽然当初是陈德先为难她,但后来沈蓁蓁出事,他却把这一茬怪在了沈莺歌头上。
他觉得,若不是沈莺歌这个扫把星找过来,这种霉运怎么会落在自己头上?
要是她从一开始就抓住了那些人牙子,又怎么会发生后来那些事?要不是因为她没用,弘光帝也不会因此冷落他……
沈莺歌对这种“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的懦弱之辈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但如非必要,她也懒得费神同对方一争高下,因此,大多能避开的时候就都避开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这一行为却让陈德觉得她是怕了他,原本还担心她报复自己的顾虑顿时被他抛之脑后,每次见她都恨不得横着走。
沈莺歌打眼一瞧,认出前方停着的是陈德的轿子后,并不想平白惹一身骚,便准备转进旁边的小巷中,等人走了再出来。
然而好巧不巧,就在这时,陈德和礼部的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嗯?等等,你——过来。”
轿杠已经压下,只等着他迈腿,他却突然脚步一顿,出声叫住沈莺歌。
旁边送人出门的礼部官员见状,也是一愣。
沈莺歌背对着他,有些懊恼地皱眉叹了口气,想着要不要索性装作没听到,就这么走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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