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就算是这一仗全都输了,输的彻头彻尾,城外用来做支撑的营寨、山水地势一下子全都没了,那也无妨啊,这座军营身后便是晋阳城西城城门,城中有的是壮丁和粮草,入城坚守便是!
于是乎,杨终稳坐在西城外大营高台上,继续从容不迫调兵去堵截对面隘口处的幽州军。
不过,唯独高顺实在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破阵宿将,手下兵马又是当世难得集经验、装备、后勤、素质为一体的精锐步卒,所以杨终那里虽然兵多,却依旧被高顺从容不迫,步步推进!
“看素卿作战,宛如见并北狼群猎狍群一般,所守毫无破绽,所攻却又总能直取要害……而且其部军容严整,配合出色,更专擅盾矛,说到夺阵摧军,这一部堪称本军步卒第一!”娄圭远远感慨。“相比较下来,白马义从虽然个个都是百里挑一之士,刚才击破东面小寨也颇有疾风怒涛之势,却不免显得有些借了气势。而且,其中出众军官也太多……”
“这是实话。”田丰在旁捻须而叹。“其实,白马义从所学所持甚杂,真要是说到作战,还是要骑上马才能凭着自己的诸般武艺称雄……不过,君侯怕也是不舍得将这只部队当成纯粹冲锋陷阵之物吧?”
公孙珣笑而不语,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而就在说话间,其实战局已经再度发生了变化,原来,晋阳城东城下面的小营既然破掉,但也遗留下了不少木栅、帐篷等物……王修临机决断,直接下令让辅兵去彼处废物利用,却又在晋阳城中城所出的那段汾水上铺设浮桥,试图让白马义从再度从此处渡河,与高顺两面夹击,一起攻击杨终所在的西城城下大营。
杨终见状,自然是愈发有些慌乱,然后赶紧调兵。
但是,所谓战局瞬息万变,这边中城汾水的‘浮桥’刚刚再度铺好,那边战场上竟然又一次发生了巨大变化。
原来,在这之前,幽州军的骑兵副将魏越便偷偷带着驮马,载着战鼓、铜锣、号角来到了已经被攻下的晋阳东城城下……然后瞅准了义从二次‘渡河’之时,忽然间便开始‘奏乐’!
隔着一条护城河,忽然间锣鼓齐鸣,城墙上观战的晋阳士民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后便试图退却,可是噪声极大,他们退走时却也不免被噪声所牵连,也跟着喧闹了起来……城上城下,城内城外,一时间热闹非凡。
杨终坐在高台上,自然看的清楚,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其营中士卒,却纷纷失态,俨然是在担忧东城被破,家中不保。
这便是所谓军心忽然大乱的意思了。
但还没完,公孙珣如何会放弃这个战机,其人见到自己灵机一动的小伎俩起到了如此巨大的作用,便不再犹豫,而是亲自下令,让在冰湖北面列阵观战的全军上下一起欢呼。
这下子,太原军城西大营瞬间全线失措!
杨终万万没想到堂堂卫将军居然会做出这种战场伎俩,而且居然有如此效果,便不由遥遥在高台上起身破口大骂,然而,周围声音太响,竟无人听得到他在说什么!
甚至,其人如此失态,反而让原本就彻底慌乱的营中士卒更加相信晋阳城已破……
话说,高顺、赵云、田豫、宇文黑獭这些前线指挥官如何会放过这种战机?两边几乎是同时发力,即刻一鼓作气推进到了太原军军营跟前!
杨终遥遥看见局势,一声叹气,然后不再骂人,也不再犹豫,居然是亲自起身拔刀,砍掉了高台之上之前放置好的两面旗帜之一!
而随着这面旗帜自高台滑落,大营更西侧,山上的一座军营立即骚动了起来。
娄圭等人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立即指给了公孙珣看,而公孙珣见状也是一时失笑,却又下了个匪夷所思的命令:
“让全军齐喊,背锅!”
“北郭?”
“杯葛?”
“背戈?”
“悲歌?”
军中将佐个个茫然,但好歹是把大略声音给传达下去了……俄而,幽州军军阵中竟然齐呼‘悲歌’!
与此同时,杨终也慌忙砍下了第二面旗帜,然后匆匆下台。
“叔父大人!”郭缊的侄子郭护匆匆前来请示。“下面杨太守已经砍掉第二面旗帜了,这是让我们十万火急,赶紧下去护送他入城!”
“这也太欺负人了!”一片嘈杂而巨大‘悲歌’声中,郭缊无奈摇头,然后豁然起身,并拔出佩刀。“全军随我下山,敌在晋阳城门!”
言罢,其人一人当先,倒是勇气十足——他是亲自持白刃,率众向山下冲锋的!而且自上而下,一气呵成,须臾间,山上这八百生力军便已经直扑上下了。
眼看着山上之敌忽然到来,处在山下不利位置的高顺惊疑不定,赶紧下令收拢兵力,然而,一片‘悲歌’声中,这山上数百兵马的指挥官郭缊却居然弃高顺于不顾,也弃其大部人马不管,反而是只带着百余亲信人马直接涌入大营,并往大营后方城门处去了。而且,其人非常利索的控制了大营后方晋阳西城的北大门吊桥,无数败兵也被他有序的遣回到了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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