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南部谁都可以走,唯独他句泉走不了,因为他是越王,在绿谷,他是王,是当之无愧的王,可一旦离开了绿谷,他就没有军队,没有安全感,他就什么都不是,他不能走。那么他的选择呼之欲出。
但毕竟是重大决定,句泉也要掂量掂量。
于是,这一日,他把自己锁在祠堂,跪在列祖列宗灵牌前的蒲团上,认认真真上了三柱清香,磕了几个响头。
“列祖列宗啊,孙儿无能啊。”
“孙儿也是没有办法,现在脑袋被人用刀顶着,那群东瀛人凶残狡诈,孙儿要是敢拒绝,说不定就横尸街头了啊。”
“孙儿也有苦衷啊。”
“咱们越州南各郡,有数百万百姓,孙儿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百姓们考虑啊。”
“要是孙儿敢反抗,孙儿死了是小,几万大军白白当了牺牲品,数百万百姓都要饱受战乱摧残,孙儿真是苦啊。”
昏黄的烛光下,句泉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讼自己的不易,阐述自己的处境。
他越说越起劲,把自己描述得如何爱国爱民,说自己是曲线救国,是迫不得已俯首东瀛人,是为了避免战火侵袭,是不愿看到百姓们流离失所。
和句泉三日的患得患失诚惶诚恐不同,田中可谓是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他享受着越王搜刮来的各地的美女,吃着山珍海味,十分滋润,十分快活。最终,句泉下定了决定,同意了当东瀛人的狗,他只有一个要求。
“大人,你们东瀛皇军取得吴越后,万不能忘了我的劳苦功高啊。”句泉哭丧着脸说着。
田中哈哈大笑,像是对待哈巴狗一样拍了怕句泉的头:“放心吧,等活捉程守玉,你就是真正的越王,整个越州十城,都是你说了算。我们东瀛对你,就像我昨夜对你的王妃一样柔情似水。”
……
余杭。
程守玉愁眉苦脸,一连十日,无一支军队来会盟,密信如泥沉大海,没有溅起一丝水花,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密信半路被东瀛人截获了?
一行武将一行谋士也都是垂头丧气,这几日,防线外,东瀛人聚集了大军约四十万人,整日在防线外叫嚣,但各路联军都没有收到程守玉的军令,只能压抑着怒火按兵不动,都憋着火。他们不知道程守玉在怕什么,五十万大军还怕什么?程守玉确实怕,他就这么一点家底,打一仗就损失一点,打完了就没了。和平岁月太久,程守玉早就忘了什么叫战争,当战争真的发生,他才知道有多么惨烈和沉重。
十来年前的荆州之战,似乎只存在与沉重的文字背后,人们津津乐道,却忽略了战争背后的沉重。
程守玉也有说不出的难言苦衷。
说到底,程守玉锦衣玉食过惯了,从未领导过战争,只在史书上听到过战争,如今战争真的爆发了,他觉得缩手缩脚,瞻前顾后。
吴王没有支援。
程守玉不在意,吴王和越王那点可怜兵马,自顾不暇,就算来会盟,能来多少人?他在意的是吴州牧习深的部队。习深坐拥吴州北边广袤的土地,兵马情况与他不相上下,可现在习深没有回复,他很着急。
苦等十日,他绝望了。
上将军唐浩数次来报,说是防线外的东瀛人整日练兵,随时有大举入侵的意图,还请指示。
昨日更甚,说是一群东瀛人夜里偷袭,洗劫了一座县城,损失惨重,死伤了三百多士兵,粮仓失火。此举惹怒了联军,唐浩点兵点将,只等程守玉一声令下就要发动对东瀛盟军的全面反扑。
程守玉拒绝了,依旧是按兵不动。
他在等。
等各路兵马会盟。
然,他失望了,或者说绝望了。
“报——”
这时,有一军士匆匆进来,行至大殿跟前,恭恭敬敬道:“启禀府君,越王帐下上将军刘拓引五万精兵来援,已抵达婺州。”
程守玉闻言,耸拉的脸笑了笑,感慨道:“没想到这个时候,竟是句泉来助我,唉。”
有官吏赔笑道:“府君,都说吴越一家,但毕竟吴是吴越是越,眼下之危机,大敌当前,还得是越王明事理知大义。”
程守玉内心是感动了,本来都绝望了,但这个时候越王的援军来了,他又重新振奋起来。
“是啊,靠人不如靠己,还是我们越州内部团结,哼,外界都说我们吴越是穿一条裤子,如此看来,不过也是咱们一厢情愿,真遇到问题,还得是自家人来帮衬。”有官吏说道。
“吴州的人巴不得看见怎么跟东瀛人打呢,咱们拼光了东瀛的精锐,他们才好坐收渔利,一群小人罢了。越王虽暴戾,但关键时刻还是靠谱,据说越王只有大军六万,这次也是下了玉石俱焚的决心。”
“……”
群臣都在夸赞越王句泉,反而把吴州的两路诸侯贬低的一无是处。
程守玉颔首,“传我军令,命越南军从婺州深入,赶赴余杭防线,我要亲自出城去接待越南上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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